没错,那个床铺有些格格不入。 别人都是一水的格子床单天蓝的被子,枕头是天蓝的,枕巾是白底蓝花。连床围子都是商量好的,素雅的黑白灰三色格子。不是那种贵布料,就是很亲民的十来块钱的东西。干干净净的,只看这三床就知道了,这几个姑娘很整洁。 反观挨着阳台门的那个床,我的天啊。褥子直接铺在床上,没有床单。被子叠起来放在床头,枕头是那种圆滚滚的枕头,很多年不见了,布料是拼凑来的,颜色乱七八糟。 褥子是那种一面是大花的绸缎面料,一面是土布的。但朝上的这一面不是土布,而是皱皱的绸缎。 舍友看了清平一眼,像是在询问:这是你老乡的宿舍。 清平垂下眼睑,她后悔没拉住舍友。 将难堪的这一面叫人看见,谁都不舒服。更何况是刘燕儿。 “走吧。”她拉住舍友,“找错了。” 她这么说,但对方一点都不信,伸出手直接将被子拉开,褥子揭起来。 然后就见对方的脸满是不可思议。 被子褥子的里子都是土布,然而上面一圈一圈的像是尿芥子上的地图是怎么回事? 还尿床吗? 这? 清平看了一眼,上去把被褥重新给收拾好。 这尴尬的尿芥子一样的图案,当然不是燕儿尿床。她家那个弟弟,脑瘫。现在都是在炕上躺着大小便根本就控制不了。年纪越大,这尿味越是难闻,尿湿了有时候顾不得拆洗,帮着换一床,然后尿湿的直接拿到外面晾晒。如果及时清洗,是不容易留下这些痕迹的。但这反复的晾晒,被褥里面的棉花又都老化甚至脏的满是灰尘。几种因素作用下,这痕迹就洗不掉了。 原该病人的东西只给病人用。可谁叫她家这个弟弟是宝贝呢。谁受委屈都不能他受委屈。家里的被褥可着他用的。 于是燕儿的被褥就是这样。哪怕再浆洗,也留着这样叫人尴尬又没法解释的痕迹。 这样的被褥遮掩还来不及,怎么会大喇喇的拿出来晾晒呢? 新的宿舍楼,本来就潮湿。半学期过去了,近期又是一场连阴雨接着一场连阴雨,被褥早就潮湿不堪了。 被褥湿了,是实情。 但这里面有太多的难言之隐。不是宿舍的欺凌,也不是燕儿做作。 饥饿和寒冷,容易叫人脆弱。 她跟拉克申哭诉,应该是寒冷导致的那一瞬间的脆弱。 清平把燕儿的床铺收拾好,然后跟其他三个人道歉:“真对不起,我们找错地方了。还把你们舍友的东西弄乱了,你们看我收拾的行吗?真对不起啊。” 一边道歉,一边拉着舍友往出走。 出来顺便给人家把门带上,还跟楼道里看热闹的解释说:“对不起,我们走错门了。误会418的同学了。”声音很大,就怕叫大家误会人家。 然后跑回宿舍,把徐强昨儿拿来的橘子和香蕉拎了,下楼去,趁着人家还没上床,又敲开门,二话不说的把东西递过去:“听电话听错了,误会一场。” 也怕这些人以为是燕儿在外面瞎说诬陷她们,所以,她坚称是走错门了。 那边的火气也消了。 香蕉如今不算是很亲民的水果,感觉有点小贵,学生们偶尔才舍得买一次。 像是这么大一把,五六斤的样子,又有四五斤橘子,很有诚意啊。 “没事!”长发姑娘面色僵硬的道。 清平这才又跑回去宿舍。这么冷的天折腾的都出汗了。 回到宿舍就听到这位热心舍友坐在凳子上打电话,“……真的……我不骗你……应该是有病吧……这么大了还尿床……” 清平气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