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陈云鹤跟的太紧,倒也不是人家不长眼色,主要是这家伙害怕。一到了码头,他就约束随从,不叫随从随便下船,也坚决不跟任何人接触,这是怕走漏了消息之后,自己会怀疑到他身上。 她是不急,但江南一路,却彻底乱了。 苏北泉州汤县,这一日跟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夏日的江南,也就是天不亮的时候,有些凉爽的气息。 今儿钱通起的早,心里有事也睡不着。早早的起了,叫家里的老仆赶着牛车,把他送到城门口。他这才从车上下来,打发老仆回去了。 老仆把车上的包递过来:“老爷,晌午饭。” 钱通接过来,摆摆手,打发老仆走了。抱着小包,就坐在城门口的石墩上,等着开城门呢。边上已经等了不少百姓了,有些可能是进城做工,有些提着瓜果菜蔬,怕是要进城把东西给卖了。 这种情形他每天早上都会碰上。 快到了开城门的时候了,这么多人挤在一起推推搡搡的。此时他的优越感就不由的升起来了。虽然在县衙里混的不甚如意,可这在外面,还是有些特权的。腰牌往腰上一挂,没人跟他挤。另外,就是进县城的时候,不用掏进城的费用。 这县衙这些年来都是这样,进城一个门,出城一个门。 凡是进城的,进去一次得缴纳两文钱。 这叫一直在禁卫军中当差的赵少武特别惊讶,他指了指前面的那个清癯的老者,“他怎么不交钱。” 城门官立马就道:“不进就滚!娘的!那是咱们县衙的钱师爷。你是哪来的?要么滚蛋,要么就给老子乖乖的掏钱。” 黑牛一把拉住赵少武,对那城门官点头哈腰,然后塞了十几文过去,“军爷,军爷,我这兄弟没见过世面,您别见怪。” 一共进去三个人,交给十五六文,城门官的面色好看些了,“进去吧。不要惹是生非。” 跟在最后瘦小的三子连连点头:“不敢!不敢!” 两人拉扯着赵少武进了城门,黑牛马上道:“我的赵……老弟啊!这里不是京城。不兴京城的那一套。到了这地界,就得按照这地界的规矩来。” 钱通正在掸裤腿上不小心蹭上的土,就听见这么一句。 京城来的吗? 他扭头看过去,黑脸犯倔的看起来不像是泥腿子出身,身上的衣服虽不打眼,但也是细棉布的。站在人群里昂首挺立,跟周围的人比起来,很有些鹤立鸡群。他身边的那两人不知道是什么身份,跟他是什么关系。一个壮如牛,一个瘦如猴。三个人站在一起吧,说主仆不像是主仆,说朋友也不像是朋友,至于说亲眷,那就更不像了。 这么一个组合,站在一起叫人看着特别奇怪。 他就主动搭话:“京城来的?” 黑牛点头:“一个远亲的朋友,第一次到咱这地方,不习惯……不习惯……” 说这话,就拉着另外两人走了,看那个方向,应该是骡市。 萍水相逢,他也没太往心里去。衙门里还忙着呢,他得赶紧些。 在县里做了二十年的刑名师爷了,说起来也是心酸,愣是在县城的内城里连个小院子也置办不起。家安在了城外,进进出出就很不方便。 他这样的,在县城里是头一份。 老婆在家也骂了,骂他没出息,人家都有钱怎么就自家穷成这样了。到了儿子娶媳妇闺女出嫁的时候了,家里连一份像样的聘礼和嫁妆都置办不起。 可是怎么办呢? 要赚钱也容易,可那钱能拿吗? 王员外爱妾的小舅子想占寡妇的便宜逼死了人命,留下孤儿可怜无依。结果这小舅子被押来了之后,父母大人收了人家五百两银子,假装打了四十杖了事。他这个刑名师爷,县太爷给了五两银子封口,可这银子自己拿着烫手,悄悄的给那孩子送去了,省着用,总能熬到十三四岁的时候,好歹能自力更生了,是吧?这事都不敢叫家里的婆娘知道。每年这样的事不知道要多少。光是县太爷分润下来的钱,说实话,二十年攒下来,怎么也够买房置地了。可就是干不来这些事能咋办。 早早的到了县衙,跟杂役一起,把县衙里的卫生打扫了一遍。 要不是一直这么卑谦,这份差事只怕早保不住了。 直到快到晌午的时候,县衙才热闹起来了。捕头上差了,县丞王大人也来了。各部的典吏也都到了。 这个说春风楼的俏娘的腰身有多软,那个说倚翠楼的绿玉姑娘一双玉足有多小。 好茶泡上,这就是县衙一天的开始。 两盏茶吃完,就又散了。彼此搭伴,去酒楼吃饭。他们是从来不缺饭局的。没有饭局,彼此也要攒个饭局的。 平日里钱通是不去的,也没人邀他。今儿王县丞就请了,“走吧……钱师爷,这点面子都不卖?” 不敢! 县丞也是上司,怎敢轻易得罪。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