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进来见了礼:“吵了老太太了。” 鸳鸯搬了椅子放在贾母的床头:“老爷坐。” 王夫人则直接坐到了床沿上,就看向贾政,等着他说。 贾政看了鸳鸯一眼,鸳鸯去外面守着,他这才低声将事情说了。 贾母面色大变,神情里多出几分惶恐来,然后才颤声道:“果然是娘娘说的?” 王夫人擦了一把头上的汗:“这么大的事哪里敢欺瞒老太太?” 别说天凉了王夫人出汗,就是贾母身上也已经有了汗意,张口便道:“万万不可再叫别人知道。” 贾政跟王夫人对视一眼,才道:“再没有旁人的。” 贾母深吸了一口气,连声念佛,之后才道:“这事不能由咱们来说……得找一个人来……” “谁?”贾政忙问:“谁能办这事?” 贾母的眼神慢慢的深邃:“去……去找你敬大哥,这事非他来办不可。” 啊? “母亲!”贾政忙问:“敬大哥哪里有帮着咱们的道理?” “他不是帮咱们……”贾母的眼泪一下子流下来了:“你就问他,族长的位子,他父亲交给他,他这是要顾着自家的儿子孙子,不顾一大家子的死活吗?” 贾政有些惶恐:“这怕是……这……行吗?” 贾母的眼神在看到年过半百却还一脸惶恐的儿子,逐渐变的清明了起来:“你敬大哥,是两榜进士,他当年愿意扶持珩哥儿,如今,便不会巴着咱们不撒手的。” 贾政想不明白这扶持珩哥儿跟这次的分宗有什么关系。但还是道:“既然母亲这么说……那儿子……儿子明儿一早去试试。” “不!”贾母指着外面:“去!现在就去,马上就去。不要耽搁!” 贾政越发的惶恐:“那儿子……这就去了。” “少带几个人,越是不打眼越好。”贾母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声,见儿子要出门,便又道:“千万小心着些。” 贾政应了,看了王夫人一眼,就往外走了。 贾母才道:“你去服侍你们老爷,办事要悄悄的……” 看着儿子儿媳妇出去了,贾母的眼泪这才流下来,脸上露出几分悲怆来。儿子和媳妇这都年过半百了,可一个依靠的也没有。真到了有要紧事的时候,连个可靠的跑腿的人都找不到。往常还有琏儿两口子在,有事只管指使,可如今真到事上了,却也真真靠不住了。 鸳鸯忙劝解:“老太太,别管多大的事,您都得撑着,宝玉还得靠着您呢。” 往常听听这话,也还觉得罢了。只如今再听这话,却觉得真真是戳心了。这么大的年纪了,不光没有儿孙可以依靠,还得给儿孙做依靠,细想想,这种后继无人的悲凉竟是再也挡不住了,一声声的国公爷喊着,直哭的声音嘶哑才罢了。 而四爷这边是贾政一出城,他便知道了。 “没带什么人出城了?”林雨桐恍然:“找贾敬去了?” 四爷点头:“这事也只有贾敬提出来,贾珍才不敢反对。” 可贾敬凭什么得同意? 四爷就冷笑,话隐约的传来:“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死忠之臣?贾敬为什么跟锯了嘴的葫芦一样,宁肯出家也不言语一声。只怕他是知道,不说是死,说了死的更快。” 也就是说有人暗中盯着这些知道秘密的人呢。 林雨桐心思电转:“那王子腾……王子腾最后的暴毙……到底是谁的手笔?” 四爷点头,桐桐想的,跟他想到一块去了。皇上要治人的罪,哪里用的上暗杀这样的手段?再说了,正隆帝的品性他知道,万万做不出来这样的事的。不说一个人的品性如何,就是任何一个不算糊涂的帝王,都瞧不上这样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对待大臣。况且,三纲五常便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话,名正言顺的事为什么要用叫人诟病的手段? 所以,最接近真相的,反而是王子腾回京其实是为了告密的,可他的意图被人知道了,直接给灭口了。 贾敬若是真知道什么,或许是听闻过什么,知道那一鳞半爪的秘密,又是出家,又是纵着儿子孙子胡闹不插手,他的不作为,其实便是一种作为。 “如今贾政找去了,贾敬最怕的反而是贾政的纠缠和探究秘密。与其你来我往的这么磨蹭下去引人注意,反倒不如随了贾政的心。”四爷解释道:“当年他也未尝不是怕我纠缠。” 但到底,当年有提携之恩。 四爷当年答应过,要尽量保全贾珍和贾蓉的性命,却不想,天一亮就收到贾敬送来的一封信。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