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离开了,于情于理都该告诉人家一声,跟人家道个别。 方修文听完立马点头:“应该跟人家道一声别。”方志远也道:“对对,也该跟陆骐说一声。” 胡氏不耐烦地道:“道什么别,陆骥是个热心的,咱们这么一道别,人家不得来送行,然后看到你爹爹,问起来咱们怎么说?放心,我已然给了县令娘子二百两银票,请她代为转交陆大郎。时辰也不早了,该走了吧。” “有道理,那咱们这就走。”方修文唯胡氏马首是瞻,麻利地系上灰鼠皮斗篷,还将兜帽笼上。就因为远哥儿五官随了他,胡氏不想让人看到前夫的面目,从而生出疑心进而说自己的闲话。绸缎铺后门那条小巷本就少人走,大冷的天更是没见什么人影,所以方修文带来的人几趟来回搬运东西,也没人察觉胡记的异常。 关键不是谢礼,最要紧的是要告诉陆骥自己一家离开的缘由以及去了哪里好不。方采蘩急得只差没挠墙,偏偏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不甘心地跟着大人上了船,然后眼睁睁看着和锦县城慢慢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 方志远头一回做这种双层大船,兴奋极了,方采菱年小的时候虽然坐过大船,但丝毫没印象了,此番登上了大船,也有些激动。方志远拉着她上蹿下跳地四处参观她也难得地没有反对。 方采蘩失魂落魄,后悔自己没有及早告诉陆骥自家的真实情况,若是早告诉了陆骥,陆骥看到自己一家子突然离开,自然会猜到是去了潭阳。这下好了,自己就这么消失了,陆骥不知道会怎么想。 方修文则拉着胡氏和方采蘩问东问西,一家人分开这么多年,要了解的东西太多了。方采蘩强压下心头的惆怅难过,尽心尽力地扮演好贴心孝顺闺女的角色。 然而与陆骥分离,也许此生再也见不到那个深情美好的少年这一事实却像一块大石沉重地压在她的心头,当着家人还能强颜欢笑,一旦独处的时候,她就忍不住黯然神伤。 虽然急着赶路,但方修文寻回妻儿,一心弥补这些年的亏欠,恨不能将世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捧到他们跟前,是以途中所经之地但凡有那名小吃,他总是尽力挤出时间带着大家上岸去买。 这次经过的一个县城有家著名的酱肘铺子,因为时间紧不打算停留,方修文就只带着方志远上了岸,爷俩买了酱肘子顺便又买了些水果立马就回转。他父子走后,胡氏带着方采菱做起了针线,方采蘩借口有些头晕抱了本书独自在船舱里看着。 方志远带回了好吃的,却没见方采蘩,便兴冲冲地拿了东西来寻她。“大姐,你方才哭了吗,怎么眼眶又湿又红呀。”小孩子眼睛就是尖,方采蘩自认为已经擦干了泪水,却还是叫方志远瞧出了端倪。 方采蘩忙笑着掩饰:“啊,没有,大姐只是眼睛进了灰尘,然后多揉了两下而已。”方志远心疼地掰过姐姐的眼睛看了看:“大姐你怎么这么笨,进了灰尘你喊二姐给你吹出来呀,瞎揉什么,你看你的眼睛红得吓人。” “没事,一会儿就好了。这是你跟爹爹买来的肘子吗?果真有那么好吃?”方采蘩赶紧岔开话题。“好吃,大姐不信尝尝。”方志远递过油纸包着的酱肘子道。方采蘩接过咬了一口,然后赞道:“香,果真好吃。” 方志远得意地道:“那还用说,我跟爹爹去买的时候,人家铺子前头可是排了老长的队伍呢。”男孩子骨子里本就需要阳刚的父爱,方修文又竭尽所能讨好儿子,是以方志远这几日彻底被自家老子给拉拢过去了,最初的排斥陌生感早没影了。 “爹爹还买了柑橘梨子,大姐你出去吃吧。”方志远不由分说拖着方采蘩就走。方采蘩无法只好放下书走了出去。 “姐姐快来吃橘子,这橘子可甜了。”方采菱正剥开了一个橘子,看到方采蘩,立马分了一半递给她道。方采蘩接过撕下一瓣丢进嘴里。“咦,大姐,你眼睛怎么这么红?”方采菱忽然指着方采蘩的眼睛惊叫道。 “等我看看。是啊,蘩姐儿你是不是发烧了,可有哪里不舒服?”方修文看了看顿时就急了。方志远笑道:“爹爹别担心,我大姐就是眼睛不小心进了灰尘,然后她自己乱揉,眼睛给揉红了。” 方修文求证地看着长女,见方采蘩点头,才松了口气道:“那就好,不然这船上没有郎中,蘩姐儿你要真的病了,可就愁人了。” 胡氏撇了一眼大闺女,淡淡地道:“这孩子,明明是个斯文的,这眼睛进了灰尘拿水冲一下就好,偏要这么死命地揉。” 水路走完再走一两日的陆路就到潭阳州府了,这一晚一家人总算歇在了一个县城的客栈里。方志远自从听说自家老子曾经在西北呆过,还和那些上过战场的将军们打过交道之后,就兴致勃勃地缠着自家老子讲西北那一带的风物人情。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