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潮汐坐起来,目光呆滞地朝前看了一会,收拾东西起床。 洗漱过后,照例化了个浓浓的妆,夜晚的灯光下,浓妆显得有些骇人,并不适合就餐,但她一直是这样的,自从入行开始就是这样,其他人早就习惯了。 给猫咪加了点猫粮,换了新的水,拍拍它的头,盛潮汐就出发了。 七点半时,她准时到达用餐酒店,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包间门口。 她先问了服务员洗手间的方向,随后才吸了口气,摆出虚假的笑容,敲敲门进去了。 屋子里已经坐满了人,她一进去,所有的目光都定在了她身上,为了不扫老板的面子,她没有穿羽绒服,腿已经冻得快紫了,天知道最近外面降温,已经零下十来度了,好在她穿着过膝长靴,倒是看不出来什么。 “各位老板好。”她笑着打招呼,低眉顺眼地走到一个中年男人身边,轻声说,“老板,我来了。” 那男人抬起头,还算是张端正的脸,但年纪明显大了,眉眼间有些青黑,应该睡眠不太好。 这就是盛潮汐卖身的模特公司老板,葛杨。 “坐吧。”他指着对面一个男人身边的空位置说话,语气十分和蔼。 他总是这样的,外人面前永远和蔼可亲,像个叔伯长辈,其实只是笑里藏刀。 盛潮汐听话走到那个陌生男人的身边坐下,他面上皱纹很多,一副苦痛的表情,得有四十多岁了。来之前听钟姐说这一桌的人都不简单,可单看面相,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低下头,身边的男人给她倒了酒,似乎对她的打扮不太喜欢,放下酒杯便不再言语。 其实这样最好了,这样她就达到目的了,以前有些荤素不忌的客户,即便面对这样的她仍然动手动脚,那才叫人心烦为难。 葛杨张罗着几个男人端起酒杯喝酒,作为陪酒的人,盛潮汐要比老板们喝得多,还要劝酒,她端着自己的酒杯,闻着里面的洋酒味道,档次不低,后劲也很大,喝了几口她就开始晕乎乎的,可老板们还觉得不够,再次给她倒满,她陪着笑又喝了一杯,身边的男人应该心情不太好,按着酒瓶又要给她倒酒,她匆忙用手遮住杯子,粉底太厚,脸红了都看不出来。 “老板,对不起,我不胜酒力,真不能再喝了。” 她充满歉意地说着,眼睛里带着哀求,她这样的状态反而让对方的行为愈演愈烈,他倒也没做什么,就是非要让她喝酒,葛杨在那边轻轻笑了一下,盛潮汐一怔,遮住酒杯的手就拿开了。 她欠葛杨很多很多钱,她不像别的模特,是按套收费的,拍一套多少钱,然后和公司分成,四六或者七三,再不济也是五五。 她没钱可拿,不管拍了多少照片,钱都是直接进公司的账,公司会每个月给她勉强足够维持生计的薪水,所以即便她每个月赶了多少场,拍了多少套照片,拿到的钱都是那么一点。 她和公司签的是卖身契,真正的卖身契,从二十岁开始,十年的时间,她只能按照这样的标准来工作,如果她想摆脱,除了需要赔付高额的违约金,那笔葛杨替家里还清的债务,也将落在她头上。 模特这一行,吃得就是青春饭,葛杨花了一笔钱买下了她十年的青春,等她三十岁后脱离这行,也许身上的肉已经不再紧致,面容也开始出现皱纹,到时候她要学历没学历,年纪又那么大,更没攒下什么钱,又该怎么活呢? 无论未来该怎么样活,现在都必须这样坚持着。 她已经坚持了七年,还有三年,她就可以彻底脱离这些了。 这样想着,盛潮汐又喝了一杯酒,身边那人好像心情好了一些,掏出几百块钱扔给她,她看着红色的钞票,即便已经醉了,却还是本能地说着:“谢谢老板。” 酒过三巡,她实在忍不住,拿起包捂着嘴离开了包间,她要吐了。 进屋之前,她就已经问过服务员洗手间的方向了,因为她早就料到了会这样。其实,很久以前她是滴酒不沾的,那时候这些东西离她很远,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酒店的洗手间设计是中间一个男女共用的洗漱室,两边分别是男厕和女厕。 跑到洗漱室,盛潮汐已经忍不住了,直接趴在流理台的洗手池里开始吐,她拧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水不断流出来,她一边吐一边咳,难闻的酒味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脸上头发上都是水,尽管如此,那些难闻的味道还是弥漫在她身上,怎么都洗不掉。 吐得差不多了,她才慢慢关了水龙头,直起身,透过镜子看着自己狼狈的样子。 浓妆掉了一半,依稀可以看见真实的脸部轮廓,她用手背抹掉眼睛和脸上的水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