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服出现在客厅里时,所有的人都被吸引住了目光。因为,樊琼身上的戾气太重了。 远远地小太平就打了个哆嗦,还揉了揉小鼻子疑惑的看了一眼长安,长安又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让她继续。自己却是担忧的看向了神色颓废的樊琼。 樊琼的一身作训服已经脏的看不出颜色来了,不长的头发也脏兮兮的黏在一起,一缕一缕的贴在额上。脸上的油彩还没有洗去,配上那一双暴虐的眼睛,就像是一头没有驯化的狮子。 客厅里暖黄色的灯光打在樊琼的脸上,让她觉得有些晕眩。她努力的睁了睁眼睛,看见一家人担心的面孔,她的目光从一张张脸上掠过,最终定格在了长安的脸上。 看着长安美丽的眼睛里流转着的温润目光还有脸上挂着的安慰笑意。樊琼摇了摇有些迟钝的脑子,缓缓的向前递出了手。 老爷子轻轻地拍了拍长安的发顶,向樊琼的方向抬了抬头。长安看着老爷子眼中的拜托之意,轻轻地点了点头,向樊琼走去。 长安看着樊琼伸出的手,这只手应该是樊琼身上唯一干净的部分了。修长的手指上布满了细密的划痕,还有一道深深地淤紫横跨了整个手掌,最后没入缠在掌心上的厚厚的纱布里。 长安想要避开樊琼手上的伤,却发现如果这样的话,根本就无从下手。最后,长安只能小心的握上樊琼的四指。然后长安感觉樊琼的手紧了一下,接着殷红的血慢慢的浸透了纱布。 长安静静的感受着血液从滚烫到冰冷的过程,然后紧紧地会握住樊琼的手,认她牵着自己走出了家门。 秋天的夜晚已经有了些许寒意,路灯下,樊琼脱下自己的衣服裹住长安的小身子。然后就那样双手握着长安的肩膀静默的蹲着。 长安看着樊琼在灯光下明暗参半的面孔,感受着她身上浓郁的萧索和血腥。轻轻地伸出手指,温柔的从眼角划入鬓角,一遍一遍。 长安感受着指下的肌肤从紧绷到松懈,直到触摸到丝丝的湿意。 “王新死了。”长安听见樊琼沙哑的声音传来,“他才刚有了女儿,他平时那么开朗,那么好。” 王新?长安听着樊琼的讲述慢慢回想。是那个婚礼上像只猴子一样趴在别人身上,被大家嘲笑,还露出灿烂笑容的军人。想到那个拥有阳光笑容的军人,长安的心里也划过阵阵忧伤。 长安轻轻地拍了拍樊琼的发顶,像对太平一样的安慰着她。 “对不起。”樊琼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沉闷的撕裂的。 长安落在发顶的手顿了顿,反应了好久才想到,樊琼应当是在愧疚嫁给了殷简阳。果不其然,樊琼又说到。 “对不起,明明我这么危险,却还让你们和我一样的危险。” 长安顿住的小手有开始了温柔的抚摸,过了好久,长安温暖的声音才轻轻响起。 “你会因为我的疾病而不爱我么?” “当然不会。”樊琼抬起头来认真的回答道。 “可是我随时都会死去,死亡的阴影永远笼罩着我的生命。” “我们爱你,我们每个人都爱你。”樊琼皱着眉头打断长安的话,她想告诉长安,她爱她,家里的每个人都爱她,大家不会因为她的疾病而抛弃她不要她。但太笨的嘴让她翻来覆去的只会说,他们爱她。 然后她看见长安的小脸上绽放出一个清浅的笑容,淡淡的在暖黄的灯光里就像一束温暖的阳光。 “我们爱你,我们每个人都爱你。不仅仅是你这个人,还有你的职业,你的性格,你的生命,你一切的一切。” 长安在樊琼的愣神中将她刚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所以,不用说对不起。对于我们来说,拥有你的每一天都是幸福的。” 难得的,樊琼的眸子里渐渐散去了戾气,反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羞涩。 其实,作为国家最神秘也最锋利的杀人机器,樊琼见惯了生死,更不要说死在她手里的生命也数以百计。这一次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一个是因为王新是她一手带大的兵;另一个则是因为王新的妻儿。 那一天送王新的遗嘱回去,他的妻子抱着刚出生的女儿哭的撕心裂肺,瘫软在地上拉都拉不起来。那一瞬间樊琼仿佛看到了,有一天她的遗嘱被送到殷简阳的手里。 然后,从来都冷硬如铁的樊琼就好像被剥去了所有的防护,恐惧,内疚如同潮水一样的向她袭来,将她淹没。 那一刻,她才认识到,她有多么的自私。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