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谢笙面前,朱弦会稍稍收敛些。或者说,也算不上收敛,谢笙从来不会在意,也不觉得有野心是个多么离谱的事情。那是个聪明又干净的孩子,叫人看了喜欢。 谢侯等人带着东西,在次日傍晚到了码头,休息一夜后上船,改了水路。上船之前,谢侯又叫人一道送了信回蜀州家中。 虽然答应了谢笙说不要告诉李氏,他因想念她而哭了的事情。谢侯也还是没有遵守承诺,将这事儿写进了信里。 换了水路之后,出蜀的路就顺畅多了。谢侯是进京述职,自是坐的官船,一路上也没遇着什么水匪,安安稳稳到了离京城最近的一个码头。 “侯爷到了,是侯爷到了,快回去报信!” 眼尖的瞧见了林管家,底下无所事事的一个管事立刻跳了起来,赶忙招呼着人手,把车都拉了过来。这些正是侯府来等谢侯的家人。 那管事立刻上船,出示了侯府的凭证,又因认得林管家,便很快被带到了谢侯面前。 “侯爷您可算是回来了,老太太日日念叨着呢,”那管事实打实的给谢侯磕了个响头,“马车已经在外头候着了,老太太特意安排了三辆,请顺安伯府的哥儿姐儿也一道去咱们府里,接风洗尘。” 谢侯听这人说完了,才点了点头,叫人去告诉了还没出来的朱氏兄妹和谢笙一声,才让这个管事跟着林管家一道下去安排行李。 这人不过才离开片刻,紧跟着就有个普通打扮的人进门。 谢侯原本还想呵斥,不成想一见了那人的面容,就立刻从位置上站了起来:“钱公公怎么出来了。” 这钱公公正是皇帝跟前的总管太监,打小伺候皇帝的,和谢侯也算是有些交情。 钱公公掐着兰花指,尖着嗓子和谢侯道:“听说谢侯爷今儿进京,咱家特来迎接,难道不好?” “怎么会不好,”谢侯对这钱公公倒没什么鄙夷之情,“本侯还说等回府安置了孩子们,就向宫里递折子呢。” “侯爷聪明,想必有些话不用咱家说,也知道了,”钱公公笑眯眯道,“皇上特意吩咐,叫侯爷先回府去,不必赶着进宫。过两日把小公子和朱世子、朱小姐也一并带进宫里。” 说完这句,钱公公手里亮了个玉佩,才问:“谢侯的折子可备好了?” 皇帝亲自派了人来要折子?谢侯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莫非如今皇帝和太尉之间的关系,已经严重到了这样的地步了? “自然是准备好了的,”谢侯亲自从放在一旁的匣子里取出了那本满是官话套话的折子。 钱公公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提点了谢侯一句:“谢世子恪守礼仪,皇上对他很满意,侯爷不必担心。” 谢侯眼前一亮,对钱公公拱了拱手,亲自送了他到门口。 等谢侯扭头,就瞧见谢笙正躲在廊柱后头往这边看,直到见谢侯注意到他,才跑了过来。 “什么时候出来的,”谢侯也不怪他。 “您给折子的时候,”谢笙悄悄附在谢侯耳边问,“爹,那人白面无须,是不是公公?您怎么把折子给他了?” “那是皇上身边的钱公公,打小伺候皇上的,”谢侯把谢笙抱了起来,颠了颠,“那玉佩是皇上随身的心爱之物。既然皇上想看折子,便给皇上就是。若折子按规矩进了吏部,还不晓得要打多少转才能呈上御前。这里头的水可深着呢。” 谢侯说的其实有些严重,他毕竟是深受皇帝宠信的臣子,身上带着爵位,掌权的高太尉还是他表叔。再多借吏部一个胆子,也不敢压下他的折子。 谢笙不明就里,点了点头。 这时候朱家兄妹也一道出来了,正巧赶上林管家来回话,说是行李已经安置好了。当下便没再说什么,一行人一道下船,上了马车。 统共来了三辆马车,自然是谢侯和谢笙一辆,朱弦和朱红玉各一辆。原本谢笙该挨着朱弦坐的,被谢侯直接抱走了。 钱公公这头回宫还要更快些,连衣裳都没换好,就去了御前。不多时候,便有一个小黄门上了太子读书的地方,说放谢麒几天假,叫他赶紧接他老子去。 谢麒只来得及和太子道别,就赶紧出了宫。他也懒得坐马车了,直接骑马去了码头。好在半道上被府里的管事瞧见,让人拦了下来。 “侯爷,世子来迎您了!”一个声音在谢侯的马车边上有些激动的说着。 谢侯去端茶盏的手一顿,声音里带上了喜气:“快叫他进来!” 谢侯在马车里正襟危坐,挺直了脊背。他已经六年没见过长子了,上回见时,还是一副姑娘打扮,也不晓得如今是个什么样子。 谢笙见谢侯分明期待得不行,就差自己掀开车帘子下去了,偏生还要摆出大家长的威严,不由笑弯了眼睛。他顺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