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和摄影师的要厚一点,如同以前他跟着资深编辑出去采访一样,他得的红包,总会要比前辈要小得多。 “关长先生,我有几个私人的问题想问问。” 吃饭的时候,林思虞趁机把方琮珠拜托他的事情说了出来:“我有一个朋友家中是开纺织厂的,最近她家的厂子因为火灾烧毁了一部分机器,所以打算从德国进口几部,这种过海关会不会卡住呢?” 关长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这些东西卡不卡,全凭运气,因为每年允许进口出口的商品都会有不同,若是不符合规定的,肯定会卡,只不过若是林先生朋友的嘛……” 他嘿嘿的笑,没有说下去。 林思虞笑了起来:“基本的手续,肯定会到场的,您请放心。” 看着这关长笑得奸诈,林思虞心中暗道,肯定是问着索要过路钱了。 得了林思虞这话,关长点着头:“到时候林先生只管来找我便是。” 方琮珠一直在疑惑,为什么自己的穿越与别人的穿越有那么大的差距。 别人的穿越,不是成了皇后就是郡主,金尊玉贵,在家父母兄弟娇宠,出嫁以后丈夫只将她放在心尖尖上宠爱,便是连只母蚊子都不屑看上一眼。可她穿到民国这个乱世来,即便是穿成了大户人家的小姐,可照旧还是各种悲惨。 离婚了,家里厂房遇到火灾,父亲重病昏迷不醒,大哥不给力,她只能出头来帮着打点家里的生意……这些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让方琮珠不免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的时候附带了乌鸦体质。 别人都是锦鲤,尾巴一扇,周围的人都跟着要享福,而她,却是那乌鸦,呱呱呱的乱叫几句,所到之处就要遭殃。 方琮珠只能用“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这话来安慰自己。 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多喝点鸡汤,感觉自然就好多了。 只不过,似乎她的运气也正在逐渐好转中——戴维斯叔叔给她找到了合适的卖家,三部最新式的纺织机器,给她砍价砍到了两万五千大洋一台,三台一共七万五,比她预算十万要少了许多钱,戴维斯只抽一成的佣金,也就是说,只拿了七千五百块。 “这也太多了点。” 方夫人听说中间人竟然拿走这么多,有些心疼,每日里念念叨叨。 “母亲,这已经算是最便宜的了,要不是我们买两张来回的邮轮去德国,自己去联系厂家,不仅花费不只这么多,而且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工厂,路上一去一回,不知道要耽误多少时间。” 虽然看上去戴维斯叔叔确实只是动了动口,可毕竟他帮着到处联系,因为他是机械领域的人,比她和方琮亭更熟悉这方面的东西,他选出来的,会比他们去挑选的更可靠一些。而且,相比上海的那些抽三成佣金的洋行,戴维斯叔叔实在是没有狮子大开口。 “是啊,琮珠说得对。”方琮亭也支持她的看法。 毕竟方琮亭自己也帮着家里在上海做了几年买卖了,自然知道什么合算什么不合算。 “母亲,一成佣金真是特别少了,您可别心疼,到时候在海关那边还得收关税呢。”方琮亭想想那么重的关税就有些头疼:“他们说海关这边要交百分之四五十的关税,也不晓得是真还是假,到时候只能请思虞一起过去看看了。” 不得不说,林思虞去了《申报》当记者真是明智之举,现在的他,已经比以前眼界开阔了许多,在采访里,接触到了一些上层的人,大家彼此都有了些印象,办起事情来或许要比以前顺畅得多。 提到林思虞,方夫人就笑了:“唉,可不又得麻烦思虞了。” 外边门廊铃声响,方琮亭朝外边看了过去,就见着孟敬儒站在门口,阿忠与他说着话。 “敬儒兄过来了。” 方琮亭站起身,顺带看了方琮珠一眼。 虽然琮珠拒绝了他,可孟敬儒似乎还是没有放弃,这些日子来得更勤密了些——他的理由是方夫人坐黄包车只怕是不太方便,他可以帮忙接送。 方夫人听说孟敬儒来了,也是一愣:“这孟家的大少爷,实在是太热情了,难得有这般热心情的人!好人,真是好人哪,琮亭有这样知心的朋友,那也是他的福气。” 方琮珠坐在那里,低头不语。 孟敬儒没有再向她表白过爱慕,可她从他的眼睛里依旧能见着那爱慕的神色。 张爱玲曾经写过一段话: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这也就是说,爱上了一个人会变得很卑微,卑微到自己的姿态太低,低到尘埃深处,可偏偏就在那不见天日的尘埃里,心情依旧还是那般美好,竟然能美得开出花朵来,这样的爱情,委实太卑微。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