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拿个主意。 “老太太话里话外都是要分家。” 裴三夫人把这话告诉了阿宝:“你跟观哥儿说,咱们不计较那些。” 阿宝依言回去,刚走进留云山房院门,就见裴观点灯坐在清水平台上。 一见她就立起身来,当真在等她回来。 第99章 儿孙 嫁娶不须啼 怀愫 裴观提着竹结灯笼向她走来。 阿宝立住了不动, 春夜月色水色与灯影交融,那只画着竹叶的灯笼,晃晃悠悠似被风吹到她面前。 “累不累?”见她一身春罗裁的孝衣, 怕她穿得单薄:“怎么连斗蓬也不披一件?” 裴观将灯笼递到阿宝手中, 解下自己的斗蓬披在她身上。 阿宝根本不畏冷,走了这一段路, 脚心都发烫。 她刚要拒绝, 抬目就见裴观神色关切, 红唇轻抿, 什么也没说,任由他替她披上竹绿色的斗蓬, 他还替她在襟前打了个结。 他的披风比她的长些,拖到了地上,倒将阿宝整个人都衬得娇小了。 裴观替她拢一拢披衣,这才又挽住她的手, 往卷山堂去。 戥子跟在后头直翻白眼, 等着瞧罢,就这么一步一挪,不等到进屋门,阿宝就得热得出汗。 阿宝果然出汗了, 裴观攥着她的手掌, 只觉得掌心汗津津,他低头看了阿宝一眼。 阿宝也看了看他,憨笑一声。 抽出手掌来,在他袖子上抹了两下。 裴观闷笑出声, 在水廊中站定了, 侧身又替她将斗蓬解下:“你怕热怎不说?” 阿宝嚅嚅, 想说又说不出来,戥子还站在身后呢,她不好意思说。 戥子提着灯笼,往后退了几步。 两人又往前去,阿宝这才凑到裴观耳朵边:“我喜欢你替我系斗蓬的样子。”好像此时此刻,只这一件要紧事。 她说这话时,神色一派天真,并不为这事羞耻,只是告诉他,“她很喜欢”。 一对星眸望向裴观,似有火苗簇簇跳动。 裴观十六岁便守父孝,他原先从未觉得守孝时禁口欲、身欲是件苦差,世间有何味何色不可戒。 可当此时,他却喉间滚动,心中不住默念“身贪细滑,意起虚妄,舌…贪滋味,如是等罪,无边无量。” 阿宝哪知他心中默念道经,说完还一把挽住他,笑着往卷山堂中去。 卷山堂内早就备下了热水热茶,和卷子点心。 守孝不能食荤腥,可没说不能吃甜点心,大厨房里预备了好些送来,燕草摆了个五色梅花攒心盒,抬眼望了望积玉水廊。 方才就听见门响动了,怎么这么会儿了还没进屋? 心中才这么想,人就到了门前,螺儿打起帘子。 阿宝先一步进来,看见桌上的点心,自己拿了一个,又给裴观塞了一个:“跑这一趟,我都饿了。” 动的多,她便饿得快。 说着坐下嚼吃起来,吃了一个奶卷子,方才对裴观道:“母亲让我告诉你,老太太想分家。” 一听二人要说正事,燕草螺儿结香,全都退了出去。 结香出门就见戥子坐在屋外廊下,问她:“怎么这么点子路走了这么久?”这积玉水廊才多长,也不用走这么久啊。 戥子从鼻子里哼哼出声:“可不嘛,西天取经呢!”走到后来她那鞋底子恨不得在砖地上磨! 燕草低下头,抿嘴一笑。 “好事儿~走罢。”拉着几人回自己的屋里去,明儿要办的事还多呢。 裴观看她吃了一个,眼睛还看着,又拿了一个给她,盼她多吃才好,多吃才能长身子骨。 阿宝咬上一口,手里拿着半个奶卷子问:“你怎么不吃惊?” “这是他们早就想着的事,趁着丧事必会提出来,我是小辈,说话做事多有不便,一切要等大伯二伯回来再说。” 裴观手中那本册子,还是要交给大伯。 父亲的诗稿文集,他早已经整理成册,送到书坊刊印。 父亲多年来在诗文上并没什么大成就,只是爱收罗古籍,当年裴观就曾猜测过,那些人是不是为了父亲的万卷藏书而来。 父亲拘泥于此,孤本善本极少拿出来与人共阅。 可父亲早就过世,若有人想要,总该来找他借阅或是出金求购,有什么必要一出手,就要置裴家于死地呢? 自裴观大病重生,就将父亲的藏书收点成册。 其中有些赠给国子监藏书楼,供国子监学生们借阅。此举一出,倒有许多人写信求书,裴观无有不允。 古籍古卷,本就该流传于世,不该藏于柜中。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