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就该嗳气了。 于是不等到五,她就伸出手,稳稳住裴三夫人,不必她腰腿使力,将她一把托了起来。 裴三夫人侧过脸看她,阿宝还冲着三夫人眨了眨眼,在衣袖里对婆婆比了个五。 三夫人还不解其意,等她重又坐下,也在心里默念了五个数。 这才刚数到五,老太太果然又有动静了! 裴三夫人差点笑出声来,她只得掩袖,假意咳嗽了一声。 卢氏躺在床上,听见儿媳妇咳嗽的声音不对,眼睛睁开一道缝,见儿媳孙媳神色肃穆侍立在床前,她问:“老大媳妇呢?怎没来?” “大哥来信了,明儿船就到码头,大嫂正收拾屋子,预备明儿接人。” 卢氏一噎。 “母亲不必忧虑,等大哥回来,家里就有人拿主意了。”裴三夫人可盼着大哥赶紧回来呢。 观哥儿是小辈,长辈两个字死死压着他,纵有手段,也难展拳脚。 大伯可不一样,他是长子,老太爷没了,就该由长子承宗事。 卢氏一听继子回来了,心底一时有些发怵。 她年纪轻轻进了裴家门,虽是继室,可她顶上没有婆母,底下没有小姑,手上又有管家的权柄,日子算得上好过。 可偏偏有个难缠的继子,初时她还处处得利,等过了两年,继子下场科举。中了进士的第一件事,就是收回他母亲的留下的田庄铺子古董首饰。 又把原来那些,被卢氏打发到庄头上的陪房又招了回来,跟着他又娶了亲,进门的儿媳妇一样不好揉捏。 卢氏只要想起二人年轻时的交锋,便咬牙暗恨。 阿宝大眼睛转来转去,果然就跟母亲说的一样,直等到侍候了老太太用完饭,婆媳二人才搭手往回走。 “饿了罢?”裴三夫人脸上倦意难掩,可还是笑着道,“饭食已经预备下了,到我那儿用些。” 有阿宝在,她还真省了好些力气。 阿宝饿是饿了,累却不累,婆婆都替她挡着呢,都没让老太太跟她说话,她有什么可累的:“我都饿过了。” 早上虽然吃得多,也经不住这么耗,明日还要来,她得吃炖面条才行,那个顶饱。 “不害怕罢?” 阿宝摇头:“不怕,这有什么好怕的,外头的还更吓人些。” “外头?”裴三夫人心知她说的是外头的婆婆折磨儿媳妇,她还真没见过,“外头怎么样?” “追呀,打呀,闹呀。”阿宝想了想道,“还有坐在院子门口大声嚷嚷的,叫左邻右舍都知道儿媳妇不孝顺。” 裴三夫人轻抽口气,这不孝的帽子扣下来,哪个人能受得起。 卢氏分明是没病装病,可大嫂和她,不还得乖乖到榻前来侍疾,累得弯了腰,也绝不能喊上一句。 就是怕卢氏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 阿宝听婆母抽气,忍不住“扑哧”笑出来:“可偏偏是这样的,儿媳妇都悍,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我阿公说,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裴三夫人摇了摇头,等到萃秀院,屋里早就预备下饭食。 陈妈妈正等着呢,瞧见她们进来先道:“赶紧歇歇。”把绞好的巾帕递给裴三夫人和阿宝,还对阿宝道,“有少夫人爱吃的小点心。” 一屉一屉的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