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宝一句胡扯冲口中而出,裴观眉头微蹙。 一句说完,阿宝自觉失言,不再说话。 “内子失言。”裴观说完,送陆仲豫上船去,直到登船,阿宝都一言不发。 等船开走,阿宝往车上一坐,脱掉帏帽,靠在车壁上。 裴观端坐着,先看她一眼,见她长眉紧皱,满面忧色。 本想等她自己知道自己错处的,可还是叹了口气,忍不住道:“那是陆兄家事,旁人插不了手。” 阿宝知道,可她怎么能眼看大妞在火坑受苦。 戥子是随车的丫环,她也是来送大妞的,这会儿她也气不过!恨不得咒那个老太婆早死早升天! 可姑爷还在车里坐着,戥子肚里骂了一百句,嘴上一个字也敢吐,只是跟阿宝一样,咬牙皱眉。 到了家,阿宝刚回到留云山房,就要派戥子去卫家。 “你都听见了,赶紧给大妞家报信去!” “不可。”裴观出言阻拦,“阿宝,旁人家事,莫要插手。” 阿宝瞪圆了眼,张嘴就将他顶了回去:“我不能袖手旁观,再怎么也得告诉大妞娘一声,婆家人扣着她,娘家人总能想想办法罢。” 说完这句,阿宝心中有些说不上的黯然滋味,怎么此时此刻,竟只有指望娘家肯出头。 卫夫人是必定要给大妞出头的! 裴观垂眉,他脸上虽未露出不悦的神情,但青书松烟都知道,公子不高兴了。 两人赶紧退出去,松烟还直给戥子打眼色,戥子还站着呢,她在等姑娘的吩咐,只要姑娘一动嘴,她立刻去卫家报信。 松烟无法,伸手扯了一把她的衣袖,又赶紧放开。 挤着眼睛让她出门去,戥子这才退到门边,还不肯走远,要是里头闹起来,她头一个冲进去! 松烟低声道:“放心,咱们公子,就是再生气,也没……” 戥子瞧他一眼,也没怎么?打人啊?那她倒不怕,姑娘虽在吃素,但姑娘的拳头不是吃素的。 裴观坐到桌边:“过来,坐下。” 阿宝僵立着不动,不肯过去,也不肯坐下,这事她是必要通知卫家的。 堂前教子,枕边教妻。 裴观心里叹了口气,上辈子两人可一句争执也未有过,这辈子才多久,倒吵了几回。 “卫家已经得着信了。”他脸上还是原来那付神色,语意冷淡,“不必多此一举。” “你怎么知道?” “卫家没人来送陆兄,卫夫人必是已经赶到陆家去了。”只是这些,陆仲豫又怎么会明说。 阿宝恍然,她一拍巴掌:“是了,大妞要走,她哥哥娘亲定是要送她的。”她说完心里那点气就消了,“一着急,竟没看出来。” 陆夫人留下新妇,陆兄外任三年,若有子嗣也是庶出,挑唆夫妻离心,家宅不宁。 若陆兄不受挑唆,不纳美婢,那也拉开了各房子孙的年纪。 这妇人,好毒的心思。 知道卫家人得了信,阿宝总算放了几分心,大步迈过去,坐到竹椅边,随手打开茶食盒子:“都把我气饿了。” “你吃不吃?”伸手把盒子递过去。 裴观看了她一眼,淡声道:“不用。” 阿宝听他声音不对,心里有点明白。 她把点心盒子摆到膝上,一块如意饼,一块龙井酥,连吃两块点心。 吃完拍一拍手上的糕饼屑:“我去忙了,你读书罢。” 裴观看着她吃点心,脸色神情还不变,连坐姿都没改过。 正想看她迟钝到何时,等着她自己认错。 不意她大大方方吃了他两块茶食饼子,放下盒子擦过手,就这么出门回房去了。 阿宝一出门边,戥子撵上来跟着问:“还去不去卫家报信?” “不用,卫家已经知道了。”阿宝头昂得高高的,知道裴观会从门里瞧她,就让他瞧去! 有话便好好说,想摆脸色让她哄,他又不是珠儿。 主仆二人回了卷山堂。 青书松烟两人往书房里一伸脖子,就见公子的脸色比方才还坏。 “你进去送茶。” “还是你去。” 正争论,就见公子站起来,抻抻袍子往外走,也去了卷山堂。 阿宝扒在窗户边,一看见裴观过来,轻声一笑,转头装模作样拿出针线箩儿,取出绣绷扎两针。 待听见门帘响动,她头也不抬。 直到那云纹鞋踩到她眼前,她这才放下针线抬头,看着裴观的脸:“你是不是想要我认错?” “是。”原来她看懂了他的脸色,只是不接他的岔。 “我不该当面失言,下回会改。但你要还是不说话就先摆脸色,我还这样,知道了么?”让他的脸色落到地上。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