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事儿,没事儿,是我眼花了。” 等福儿走到窗边,两人已经出了山房大门。 阿宝坐在车中,到了个胡同里,她掀帘下马。车夫和马车就在胡同中停着,她跟陈长胜走过去。 “六……”陈长胜不敢靠她太近,“包袱我来拿罢。” “不用,免得叫人瞧出来,你就叫我林六。”阿宝刚下车时还有些紧张,越走越松,此时天色渐暗,街上没一个人瞧得出她是女儿身。 她再刻意压低了声音说话,走过街市时,卖花摊子上的卖花女,还多瞧了她几眼。 阿宝还以为被她瞧出了破绽,盯着她看一眼,那卖花女子竟红着脸转过头去。 走到左右谏司衙门后巷,陈长胜便站在阿宝身前,将她挡住:“等会金禄会出来将您带进去。” 到这时,他还想一劝:“六……” “林六。” “您还是改个主意,我进去纵被拦住了盘问也没什么,要是您被拦住,荒乱之中现了形迹……” 那他就算万死,也抵不了罪。 阿宝的头发梳成小厮模样,脑袋上巾帕扎得牢牢的,戥子试过,扯都扯不开,只要她自己稳得住,就不会露形迹。 心里虽是这么想,可真等衙门后那道黑漆小门一开,阿宝还呼息微滞。 她强自镇定心神。 陈长胜已经上前半步:“金大人。” 金禄手背在身后,上下一扫,灯火昏黄,他没瞧出来,只是一点头。 陈长胜身子微侧:“这是林六,府里派了他去给公子送衣。” “怎么不是你去?”金禄随口一问。 陈长胜早就想好了说词:“金大人有所不知,我常跟在公子身边办事,在京城中难免有熟人,若是被人认出来,金大人岂不担了干系?” 金禄一点头:“有几分道理,你想得倒仔细。” 确实是个能办事儿的人。金禄说完又冲阿宝道:“跟上罢。” 阿宝跟在金禄身后进到门中,那道窄门缓缓阖上了。 陈长胜心惊肉跳,不住在后巷子里头踱步,紧紧盯着那道门,也不知公子出来,要怎么发落他。 阿宝跟在金禄身后,她不敢多看,但衙门后门就靠近监牢,还未走近就听见呼嚎声,跟着又闻见了血腥味儿。 金禄道:“前两日下雨,正好把人提出来冲一冲。” 他一面说一面想,不是陈长胜送进来更好,陈长胜是长年在外头跑事的人,骗不了他。 这个年轻面嫩,吓他一吓,他回去自然说得凶险万分。金禄倒不全是为了钱,是想等到裴观跟了齐王,也得承这份人情。 阿宝低着头,进来之前她还心口发紧,进来之后,越行越稳,连气都均了。 听见金禄说话,略一想就明白他的意思,是想趁机讹更多钱财,进来的人个个刮一层油,怪不得他一身华服锦衣。 装着害怕的模样,不敢抬头,紧跟在金禄身后。 一路过来,并无什么惊险事。 人人都知金禄在齐王身边当差,见他身后跟了个面生的小厮,也以为是来办事的,根本没人去拦金禄。 绕过两个院落,堂中都堆满了查抄来的书册,还有一干绿衣小官吏们,一字排开坐在桌前,正在查捡书中犯讳之处。 还有人举着书册:“这处算不算?” “勉强也能算。” 两个议论,另一个就将那作者的姓名记在册上,进不进来受罪,就看这些小官员肯不肯轻轻放过。 途中还遇上了冯瑞,阿宝一眼将他认出。 但她不敢多看,冯瑞瞧着就知这是裴家来的人,他也不敢多看,两下里扭开头去。 无惊无险到了小院,金禄叩响了门:“裴大人。” 裴观整肃衣冠打开门:“怎么?” 他直觉出事情不对,他昨儿吃的还是衙门的份例菜,今儿起三顿都有荤,一看就是外头买来的。 屋中添了好炭,“床”也换了床板,连褥子都换了新的。 心里猜测是家中使了银子打点,金禄才往他这里卖好。 正想与金禄套套交情,好把消息送出去。 此时天已经擦黑,裴观屋里点起了烛火,齐王要看他写的东西,金禄把蜡烛给足了,屋中亮堂得很。 阿宝就站在金禄身后。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