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烟去了,戥子嘀嘀咕咕:“姑娘识大体,那边可没想着要把消息告诉咱们。” 有事儿就推姑娘出去当枪使,无事连个消息也不送来。 谁知松烟才刚去了没多久,王氏就派了小丫头过来了:“大少夫人让我来给六少夫人递个信儿,说是六少爷已经出了有司,这会儿进宫去了。” 燕草戥子互望一眼,就见阿宝轻轻笑了:“告诉你们大少夫人,我已经知道了,多谢她。” 小丫头不意阿宝已经得着了消息,大少夫人派她来时,让她定要仔细,别被人瞧见。 阿宝看她满面怯意,让燕草抓了把钱打赏她:“你去罢,不会有人知道你来报信的。”这话既是说给小丫头听的,也是说给王氏听的。 小丫头应了声,一溜烟跑了。 戥子道:“大少夫人倒是个好人,还想着给咱们报个信。” 阿宝正要说什么,外头报说裴瑶的丫头求见。 裴瑶让她身边的丫头送了对菊花香囊来。 小丫环言辞恳切:“这对香囊一针一线都是咱们姑娘亲手绣的,她本想要自己来谢过六少夫人,只是……” 只是才刚传出了退亲的事,两位姑娘得躲在房里不见人,方才能显得庄重。 阿宝也知道裴瑶裴珂只怕是要等再定亲事,才能出来走动,她点点头:“回去告诉你们姑娘,我是举手之劳,不值什么。” “八姑娘也想来,但人多落眼,就只派了我来。” 两个未出阁的女孩儿,她们的吃穿用度都远不及阿宝,要说贵重的东西,就是送了阿宝也不会收。 这才送了自己做的小玩意儿。 小丫头还结结实实给阿宝磕了个头,戥子要扶她时,她已经站了起来:“六少夫人莫怪,二门上盯得紧,我得赶紧回去。” 这丫头倒机灵,要不机灵,裴瑶也不会派她来致谢。 “去罢。” 阿宝嘴角一翘,靠在引枕上长长出了口气,心中郁气,去了大半。 裴观就快回来了! “让大厨房预备几道六郎爱吃的菜,他吃了几天干冷硬食,让厨房用野菌子炖个汤,再要一道素的百味羹,还有他喜欢吃的粥和小菜。” 若能食荤倒能补一补,思来想去又添个蛋羹,这东西软滑,点上麻油喷香扑鼻,总比吃米粥要补身子。 “再去水房要水,他回来总得好好洗一洗。” 胰子细盐软膏,都得备下,也不知道这几天他挨冻生没生冻疮。 阿宝坐在窗边的罗汉榻上,一样一样指派燕草戥子。 燕草抿嘴便笑:“这些咱们会预备,姑娘先用饭罢。” 这几天阿宝食不甘味,吃虽吃了,却不知吃了什么,人还瘦了些。 今日总算有了好消息,燕草立时去大厨房要了几道点心饭食,翡翠圆子,水晶冬瓜小饺儿,还有便是阿宝每顿饭都离不了的拌辣菜。 “方才姑娘说蛋羹,也要了一份。” 掀开食盒,阿宝这才觉得肚中馋虫醒了。 她自己道:“真怪,这几天都不知道饿。”这会儿倒像是几天没吃,把饭扣进蛋羹里,再用辣油拌过。 这么个吃法,要是叫红姨瞧见必要骂她,没吃相没规矩。 哪家夫人姑娘这么吃饭,可她此时就想这么吃,就是这么吃着才觉得香。 吃饱喝足,泡了个热水澡,直到太阳西沉,廊下点灯,阿宝托腮守着纱灯问:“六郎怎么还没回来?” 猛然听见门栓响,她推窗探身,是陈长胜回来报信了。 “少夫人大喜!” 阿宝精神一振:“怎么?” “公子留在宫里了。” “留下了?” 陈长胜满面喜意:“是!留在宫里了。”是个小太监出来给他报信的,陈长胜摸了银子就要塞过去,那小太监怎么也不肯收。 裴观进宫这后便在殿外等候。 往来的官员瞧见他,都知是他参了宋述礼。 裴观的案卷呈上景元帝案前,他翻开那本《结绳斋集》,看了两页就摇头:“这写得什么酸诗,这东西印了也是浪费纸墨。” 严墉躬身道:“裴玠温诗才只是寻常,这本册子也是自己掏钱刊印,总共也就印了百来本。” 要是印了成千上万,探花得写多少信才能收罗齐全。 景元帝从鼻子里哼哼出声,这些日子齐王交上来的案卷,哪一个不比这本诗集要露骨,这只能算是文人发发牢骚。 “这个裴玠温,死了好几年了。”严墉说完,就见景元帝果然脸色一松。 就因他死了好几年,压根就没看见景元帝起兵登基,所以诗文主涉及的不过只言片语。要是他活着,可就不一定了。 “这些你都看过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