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低着头,走过复廊,她又想快步走过,又不敢动腿掀裙,正满心煎熬之时。 听见“扑咚”一声闷响。 她受惊转身,竟是许知远掉到水里去了。 裴珠以袖掩口,望着许知远在水里头扑腾,她不看还好,她一看,许知远连扑腾都不扑腾了。 阿宝倒抽口气,这会儿天寒地冻,水面上还结着薄冰呢,这么掉下去,还不冻透了。 “快!快点捞人啊!” 白茭金黍和卷柏青书几人合力将许知远从水里挥出来,他冻得嘴唇都发紫了,眼睛还盯着廊道里的裴珠。 阿宝一把拉走裴珠:“咱们快走,闹出这动静,等会儿大家都知道了。” 裴珠羞得满面通红,拢住斗蓬快步绕到月洞门后。 白茭方才隔得远,公子们要赏花,他们自然就在桥边等着,这会儿看自家少爷傻着不出声,急得直喊:“少爷!少爷!” 听听说过春天逛园子冲撞花神,这冬天逛园子冲了什么神?怎么还能掉水里去? 这两声可算是把许知远的魂喊回来了。 他如大梦方醒,冷风吹过打了个寒颤“啊……啊……啊嚏” 第190章 压惊 嫁娶不须啼 怀愫 裴观稍错开几步, 背对着复廊,就是为了让妹妹能与未来的妹夫对视一眼。 他跟阿宝计划的是廊中桥下互望一眼,要是珠儿愿意, 那就请到亭中, 喝盏热茶,吃些点心。 有他与阿宝坐陪, 二人倒也不算逾了规矩。当日他在林家与阿宝见面, 岳父与表兄也都陪在身边。 没想到, 裴观才刚转过身去, 许知远就掉到水里去了。 裴观先是惊,裴府池畔这石桥, 石桥铺得宽,可同时过两列人,他是怎么把自己翻到桥底下去的? 这一片水冬日可赏腊梅,夏日里石桥两边种着一缸一缸的荷花, 此时虽无花无叶, 但大缸还沉在水中。 许知远一脚踩碎了薄冰,掉进了种荷花的大缸里。 缸底老泥被他搅动起来,从里到外都脏透了。把人捞出来,衣裳鞋子都在淌水, 脏水流了一地。 裴观也顾不上旁的:“赶紧抬回去, 让厨房快些烧热水送来。” 许知远就这么被架起来带回留云山房,整个人泡在浴桶中。 白茭金黍两个隔屏听不到水声响,赶紧出声问他:“少爷?暖和了么?要不要咱们再添点热水?” 这可是少爷定亲之后,头回进裴家的门, 也是头回见到裴家姑娘的面。 白茭百忙之中瞥了一眼, 瞧见廊上一行女子身着锦衣的背景, 衣裳料子是素的,头上簪带也是素色银钗,一看就知是还在守孝的裴家姑娘。 少爷在没过门的少夫人面前出了这么大个丑,白茭真怕少爷一时想不开,用洗澡水把自己给淹死。 里头还是没声。 此处是裴观书房的浴室,裴观就坐在外间的长椅上,听见里面没声,猜测许知远此时羞愤难当。 “可是水不热?你们俩进去看看,必要把身子都泡热了,才不会起寒热。” 白茭大着胆子绕过屏风,就见他家少爷乖乖泡在热水里,只留个脑袋浮在水面上。 痴恍恍又似在发梦。 再仔细看,整个人烫得通红,赶紧给他加些温水进去。 足泡了小半个时辰,这才算是泡透了,方才把人架进留云山房,吹了一路的风,人都快冻成冰溜子了。 那身新衣裳是不能再穿了,全浸了脏泥水,洗都洗不出来。 裴观借了一身衣裳给许知远,裴观的身量比他要高些,许知远穿上袍子,袍子下摆正擦过地面。 “知远快来坐下,把头发烘干。” 许知远也知道自己出了丑,可他顾不得羞愧。 方才泡在浴桶里,他就在想,怪不得那些志怪故事里,有书生见了某姑娘一面,就生魂出窍,跟着姑娘回家去。 原来他还骂这些书生是轻浮浪子,如今懂了,实在是身不由己。 此时收拾干净见了裴观,弯腰作揖:“我实在是轻狂无礼,我……” 裴观压根不想接这话岔,抬眸看他:“知远言重了,桥上积水成冰,你脚滑了而已,怎么是轻狂无礼呢?” 他可没让妹妹到花园中来见未来丈夫,这是没有的事。 许知远怔住了,想到内兄又不是他娘,赶紧顺着往下道:“是,是,是桥上有冰,我一时滑了脚。” 裴观这才满意,冲他点了点头:“坐罢。” 许知远刚坐下,戥子提了食盒来:“少夫人吩咐给少爷和许少爷送姜汤来。”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