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儿自己的包袱早就收拾,看妹妹的包袱还堆着,便想替她也收拾收拾。 铺开布,翻出过年时新做的夹袄,叠起来装上,再把裁的春衣夏衫一件件拎出来。打开柜门先闻到一股樟冰味,螺儿笑了。 口中喃喃:“这味儿,也不知怎么的这么快老鼠。”别人衣裳上都是香粉味,独福儿的一身樟冰味,每回换季,都要在太阳底下晒足了,味道才散。 螺儿干脆替妹妹收拾柜子,看见妹妹攒了七八本花样子,其中一本,她竟没见过。 随手拿出来翻阅,前半本全是络子,后半本都是些长长短短的线,旁边写的像是字儿,又不像字儿。 螺儿翻了两页,看不明白,又放了回去。 跟着她翻出一包打完没卖出去的络子,数了数倒有几十只,这丫头,攒这些,干什么呢? 跟着又从最底下翻出一只小盒子来,小盒中有两瓶头油,扒开塞子一闻,是她平日里用的桂花油。 正巧她头油用完了,拿出一瓶收在妆盒里,刚好出门梳头用。 第210章 【一】 嫁娶须不啼 怀愫 明日阿宝便要随裴三夫人回乡省亲。 裴观下了衙, 本想赶紧回家,被高学士拦住:“裴大人,明儿就是出发的日子了罢?” 这些天来裴观神思难属, 时不时就在纸上写着什么。 高学士伸头看过一回, 看那信上写着船舱上用得着的东西,从霍香正气丸到冰片贴, 再到驱虫粉。 “这是作什么用?” 裴观如实说了, 高学士眼中放光, 回家省亲好啊!回家省亲再住上三个月五个月的, 他岂不是一个人在家中逍遥自在! 高学士跌足:“贤弟有这等安邦定国绝妙计策,怎不早些告诉为兄我?” 他都把百试百灵的妙计告诉裴观了, 裴观怎么对他还掩掩藏藏的,这种主意就该拿出来有福同享,年轻人岂可如此。 裴观默默无言,还是高学士自己道:“也对, 你先用, 我再用。”回去就哄娘子省亲去,多花些俸禄也没事,花钱买清净。 算着明天就是裴家那只胭脂虎出发的日子,高学士特意来给裴观贺喜。 可看裴观一脸丧气模样, 他又问:“是不是尊夫人又改了主意, 不去省亲了?”那不能够罢,陪着婆母去的,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 “不是。”裴观摆手,“告辞。” 高学士看裴观疾步出去, 又想, 难道裴探花是挨打挨骂上了瘾? 江南小童常手执小鞭, 抽打空竹陀螺玩耍,那陀螺不抽不转,江南老幼便把这东西叫做“贱骨头”。 难道裴探花,是个贱骨头? 裴观急赶回家,丫头们正在搬箱笼,戥子吩咐粗使婆子:“把这几个也全装上,里头都是细软轻些拿。” 一回头看见裴观,戥子赶紧行礼:“少爷回来了。” 这是喊给阿宝听的,丫头们纷纷放下手里的东西,退了出去。 裴观掀帘进去:“东西都收拾好了?” 阿宝正在给爹写信,告诉阿爹,下个月的信她不能立时收到,等看过信再给他回信,怕是要到秋天了。 夏天坐船回来,到家再给阿爹回信,等辽阳那边接到信,可不得到秋天了。 “收拾好了。” 阿宝头也不抬,笔尖沾墨,一张信纸很快就写满了,将写满的信纸压到一边晾干墨迹,很快又满了另一张。 阿宝写信,裴观一直站在她身边看着。 窗外丫头婆子们来来往往,戥子一面指挥婆子们搬箱,一面核对签条。 “贴着绿签子的都是夏天的衣裳,晚些再抬出去,得摆在最外头,找起来才容易。先把黄签儿的抬了上船去。” 结香忙完了她手里的事儿,进院就见戥子一面吩咐事儿,一面伸头张脑的:“你瞧什么呢?” 戥子呶呶嘴:“姑爷。” 姑娘姑爷两人瞧着是和好了,可日子一长,瞒不过贴身侍候的丫头。结香是从林家一起来的,戥子就只把这事告诉了她。 “两人还分着床睡呢。”戥子叹口气,算算日子还没到姑娘身上来事儿的时候,再说,原来就算是来事,姑爷也从没避过呀。 阿宝出嫁之前,红姨专程请李金蝉教过她们几个年岁大些的丫头,要怎么侍候房里事,总不能阿宝身边一个懂这种事的丫头都没有。 李金蝉说,有些男人觉得女人来月事不吉利,那几天都不来挨身。 戥子直皱眉头,她小时候身子损耗,头回来月事时疼得躺在床上冒冷汗,已经那么疼了,还要说这东西不吉利。 就算不吉利,那也不是男人们不吉利! 谁知李金蝉看戥子满面愤愤,竟轻轻笑了,隐晦言道:“这是好事儿。” 好事儿?戥子不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