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儿是人证, 头油是物证,螺儿是受害者。 阿宝将福儿的供述写在纸上,递到她面前:“你可识得字?” 福儿轻轻点头。 她果然是认识字的, 要不然也不会派她来找那本小册。 “你看一看, 若无虚话,按个手印。” 福儿虽接了纸, 可心中还不信, 这会儿让她按什么, 她都会按的。 那张纸上先写明了崔显自入京之后便从苏扬两地采买女子, □□之后,安插进官员后宅的事。再陈明宁家四女宁尔馨与福儿是如何为崔显所用, 福儿又是如何带着毒药进裴府的。 她说没有虚话,就真的没有一字虚言。 福儿眼底泪意又起,船上没有红泥印信,阿宝想用胭脂代替, 福儿笑了:“姑娘可曾见过不会褪色的胭脂?” 她咬破手指, 按下指印。 阿宝将那张纸收起,福儿这才道:“少夫人能救我姐姐了么?” 就算她手里的是个寻常的解毒的方子,只要能暂解毒性,也总比没有要强。 阿宝看了福儿一眼, 她知道了真相, 心底竟并不觉有多痛恨。听福儿这么说,竟有些想笑:“这药,你姐姐已经喝了两天了。” 福儿怔怔然望住阿宝。 阿宝击掌三下,船便调头往回开, 快上岸时, 福儿道:“我, 我还想看看我姐姐。”上岸之后,她必要被关押起来的,她想最后看姐姐一眼。 回去京城下狱,招认罪状,她必是不能活了,只希望姐姐能活命。 阿宝允了她。 下船回到院中,螺儿午睡刚醒,立春给她送了燕窝来。她看见这许多人来看她,受宠若惊:“姑娘怎么也来了?福儿赶紧让姑娘坐下。” 她挣扎着要起,被妹妹劝住:“姐姐今儿怎么样?” “好得多了,换的药虽苦,倒更对症,头疼也好了许多。”螺儿还是坐起来了,她看妹妹眼睛红红的,问她,“怎么了?” 福儿笑了:“姑娘带我去游船,湖上风大,吹迷了眼。” “真是,带你上船,你怎么还贪玩?”说着将床头的帕子塞到妹妹手里,看她手指破了,只当是做绣活赶工时弄伤的,对妹妹满面歉意,“等我再好些,我就来帮你的忙。” 福儿捧起燕窝碗,一勺一勺喂给姐姐吃。 因阿宝在,螺儿又羞又愧,只小口吃着,深觉为着自己,让姑娘花这许多银钱。这些银子,再买十个她都够了。 阿宝看出她不自在,笑了笑往屋外去,螺儿这才松了口气。 她捧着燕窝碗,含着眼泪喝下牛乳燕窝粥。 福儿摸摸姐姐的额头,又摸她手脚,见她睡得暖热,替她掖上被子:“我去忙。” “去罢,做得仔细些。” 福儿点头出门去,还当阿宝会将她关起来,谁知只是将她关在绣房中。 戥子离舱门最近,虽不曾听清,但看福儿的样子就知她已经全部招认了,如今连看都害怕再看福儿一眼。 “怎么还给她这么好的屋子,就该把她……” “就该什么?捆起来上刑?关进黑屋子里?” 戥子嚅嚅:“那也不能还让她住这么好。” “这是在楼家,别走漏风声。”阿宝说着又轻声道,“她也活不长了。”折磨福儿,她并不会快乐,更非她行事。 “那……那她会不会想不开?” 阿宝笃定:“不会。”方才福儿死志刚盟,知道那药并不能替她姐姐完全解毒,就又熄了求死的心。 若她不来裴府,螺儿会慢慢升等,到了年纪,择一个情投意合的人成婚。 走一条,从小到大她们身边的人走了无数次的,最安稳的路。 她希望姐姐活,她就不能死。 福儿被关到了绣房里,对外只说她要赶工期,菜饭都送到门边。 戥子虽恨她□□进府,要害阿宝,但每回送菜都会对她说一句螺儿的事。 “能喝粥了,喝了大半碗。” “能下地走上一圈,头还发晕。” 福儿只是听着,一声都不出。 阿宝给裴观写了信,青书也预备好了舟船,她想尽量轻车简从,快些回京城去。 要回京城的事,将裴三夫人唬了一跳。 “你这才到,怎么就要走?” 阿宝低下头去。 裴三夫人蹙眉,语气难免责怪:“再有什么急事,也要等到外祖母过了生日再说!咱们来不就是为着贺寿?” “是家里出了事?”裴三夫人也知阿宝不是那等无理取闹的人,“不管家里出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