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小时候还想,等她有了小马,跟打铁的老六定一对马掌,没想到她会来京城,也用不上老六打的马掌了。 裴观无奈叹息:“不是让你往前一步,是让你从头开始说起。” “我进了大殿,一个宫人姐姐来教导我……哦,她说她是太子妃身边的。” 裴观一顿,为何特意告诉她这些? 太子妃向林家示好? 难道是林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又同詹事府有了联系? 裴观一顿,阿宝便问他:“怎么了?”她没挨教训,还得了赏,出殿门的时候,方才那个王公公对她都客客气气的。 “没有,你继续说。”纵有,她也不明白。 待阿宝说到崇州旧事时,裴观低头凝目看向她。 说她不通政事,可她偏偏句句都说在皇后娘娘的心坎上,不管原来皇后叫她去是为了什么。 光这一句话,也得大赏她。 既点出了自家是崇州旧部,陛下的亲信,又将皇后功绩抬出。 忠君爱君还不忘本。 “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没人教我呀,我说的都是实话。” 就因是实话,才更动人。 裴观用种从未有过的目光看着阿宝,阿宝也直愣愣与他对视。 螺儿跑去给陶英红报信,戥子跟裴观一起等在宝津楼下,她是颇有点中意裴观的,当姑爷很衬头。 但她还是用力咳嗽一声:“嗯哼!” 裴观回过神来,知道自己逾礼,手握折扇一揖:“是我逾越,林姑娘莫怪。” 阿宝笑了:“不怪不怪,思无邪嘛。”方才从裴观嘴里学到的新词儿,她立时就用上了,还问,“我用的对不对?” 裴观再叹:“对。” 二人站在柳荫花浓处。 裴观长身玉立,面如冠玉,目似寒星。 阿宝水红衫青绿裙,双目湛然,神采天然。 少年男女,喁喁低语。 引得经过的宫人女眷,不住侧身望向他们。 一行宫人手捧托盘罗列经过,其中一个宫人因贪看裴观差点儿摔了酒壶。 这番动静让裴观转身望去,扫了一眼,又转回身来:“你继续说。” 阿宝实没什么可说的了,该说的都说了。 “真没有了。” 裴观原不想将这些事细说给她听,又恐她天真懵懂,当真进宫当了伴读,不得不细细说予她:“你是崇州人,该知道原先还有一位张王妃。” “知道啊,现在的皇后娘娘,是先皇后的妹妹。” 两位张王妃,两位张皇后。 今日金明池宴,池畔男女三三两两并肩而行,若不是裴观生得太过于出众,也不会引人瞩目。 阿宝手里拎着根柳枝儿,一下一下的晃荡。 二人一边说一边走,往人烟较少处去,行到白石边停下说话。 青书守在四周。 裴观压低声音:“太子是先皇后所出,齐王是现皇后亲生。” “我知道。”这些崇州人人都知道的。 在阿宝的心里,觉得皇后娘娘是好人,她问话又慈和,还赏了她十匹绢。 “你可还记得,陆兄的嫡母。” 阿宝当然记得了,这事儿压在她心上几天了,她还想今天要是能见着大妞,就要把陆仲豫家里的事儿全告诉她呢。 让她千万别犯傻了,陆家这样,大妞要真嫁进去,可怎么活呀。 一说到陆仲豫,阿宝全明白过来。 “你是说……” 皇后娘娘跟陆仲豫的嫡母,是一样的。 可是,可是她那样慈和。 “你若入宫当公主伴读,公主喜欢不喜欢你还是其次,你少不得要见到娘娘们,见了太子妃该说什么,见皇后娘娘该说什么,见了李淑妃又该说什么,你可知道?” 李淑妃是秦王生母,比两任皇后伴驾的时间都要更长。 只要宫里贵人们一句教教规矩,她就得被教“规矩”。 阿宝不再晃荡手里的柳条了,她咬咬唇,刹时觉得那十匹彩绢烫手:“那怎么办?” “倒是有个法子。”裴观抿唇,“只不知道林姑娘肯不肯?”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