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王博士便是这么做的,实在是国子监膳堂的饭太难吃,王博士和他娘子一起住在小院中,每日都是自己生火做饭。 松烟赶紧请匠人也砌一个,天热干得快,灶眼一通,已经能用了。 “这间院落怎么归了我?”裴观问道,没有带家眷来的学官了么? “正巧没有,就叫咱们占着了!”松烟咧开嘴笑,“学舍是按名次排的,这个也是按名次排的。” 国子监中分派学堂,学舍都看考试科举的名次。 学生监舍分为甲乙丙三档,以每月考核来分配,一年中拿到六个甲等,便可住在甲舍,甲等最优,宿舍也是最好的。 学生如此,师长也一样。裴观殿试第三,自然是他得着这间小院。 松烟拿到钥匙的时候,心里还颇得意,谁叫别人家没考过他家公子呢。 裴观颇为满意,单独的院落,往后行事倒也方便些。 缓步入内,见书案书架已经按他在家中的习惯摆放好了。靠窗的长案上摆着个青瓷花斛,花斛中插着一支石榴花。 山下榴花早落,枝头已经结起密实的榴子。 山上榴花还开得正好。 上辈子这个时候,她该在家中绣嫁妆了。 她……会绣花么? 好像上一世,她连双袜子也不曾给他做过。 裴观正盯着火色榴花出神,听见个熟悉的声音:“裴子慕,你这儿收拾得不错呀,比我那儿要强得多。” 回身一看,竟是陆仲豫。 “你怎在此?” “你还不知道罢,我如今也是国子监博士了。” 景元帝登上大位,不仅加开了恩科,还催促各州府县学选学生送入国子监,更有新贵官员,将家中子弟走荫监的路子送入国子学中。 生员源源而来,肯当□□的进士却不多,陆仲豫在吏部候缺已久,干脆试一试裴观这条路。 他分到的是门挨着门的单人间,不似裴子慕这里自在:“你这儿还能开伙,不错,往后我就在这里吃了。” 裴观看他一眼,陆仲豫笑:“我不白吃你的饭,我有个林家的消息,你要不要知道?” “说。” 陆仲豫折扇一开,扇起凉风:“我夜里想吃砂锅鱼豆腐,要寸长的鲜鱼加嫩豆腐,少加水多加鱼,鱼得用干净的布裹起来炖。” 吃的时候将布包拿走,碎鱼碎骨全扔了,单吃豆腐。懿驊 他还点上菜了。 松烟看着公子,见公子一点头,立时去办。 此处厨具都是齐全的,山下就有河,此地还通船。寸长的小鱼用草穿着,几文钱能拎一串回来。 至于豆腐嘛,国子监膳堂就有膳夫磨豆腐,塞点钱买上两块。 “说罢。” “我姑母传消息给我,皇后娘娘要赏赐林家。”陆尚宫便是陆仲豫的姑母,在坤宁宫中任职。 就是走她的路子,跟陈尚宫打了招呼,三位评选的尚宫,人人都收到了礼。 裴观听了并未吃惊,确实是皇后的行事风格,她总会将事办得妥妥帖帖:“就这个?你也想换顿饭吃?” “啧,还有旁的,换一顿豆腐,都少了。”陆仲豫坐到茶桌前,自顾自泡起茶来。 裴观在他对面坐下,饮一口茶,搁下茶盏:“到底何事?” 陆仲豫就爱看裴观发急,就跟看佛像自己跳下神台似的稀奇,见他眉头都拧起来,这才慢慢悠悠道:“宝华郡主满京城嚷嚷林家姑娘不识字。” 说完冲托着茶盏打量裴观。 裴观眉心微拧。 这一招确实虽自保但也自损,但以林家的出身,女儿不识字再寻常不过,宫中绝无人会因此作文章。 万没想到宝华郡主会在京中大肆宣扬。 裴观不悦已极,拂袖道:“当东而西,群雌粥粥!” 陆仲豫等的就是他这反应,还未见过裴观如此,不由笑出声来,骂人长舌便长舌,骂人还得这么文绉绉的,根本不解气。 裴观有些后悔,若是时间再宽裕些,必能想个更周全的办法。 她分明在努力读书,却被传出这样的名声,裴观皱眉良久,也不知林姑娘听说了,会不会难受。 无端被污,岂能不难受。 裴观思忖,永平伯这几年会干点儿什么荒唐事?该找个御史参他一本。 陆仲豫看够了戏才问:“咱们探花郎要怎么安抚佳人?” 裴观垂眉啜饮口茶,看了陆仲豫一眼:“国子学中生员日多,六部之中官员不足,不若选拔甲等监生送往六部历事充补官员,三月一考核。” “陆兄以为如何?”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