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要紧的信?” “嗯,很要紧!得今儿就送去。”跑一趟城南快得很。 戥子看韩征点了头,扭身就走,走时还不忘再白卫三一眼。 韩征叫来小厮,吩咐他往国子监跑一趟,将信交给裴博士。待他回来,看到卫三还站着不动,问他:“怎么了?” 卫三不说话,也说不清楚怎么了,就是浑身突然没劲了。 跟原来犯懒不同,犯懒那是有力不想使,如今是无力。 她既写信给那姓裴的,自然是有意于他。想想也是,裴家那样的门楣,跟林家提亲,哪家不愿意呢? 卫三直直走入韩征的屋子,往床上一倒。 韩征解了刀,脱下官服道:“说好的,你来了睡小榻,怎么往我床上倒?” 卫三一声不出,一撩衣摆盖住脸。 “哎,你赶紧起来洗洗,等会开饭。”今儿他娘亲自做肉臊,香得很! 自从知道韩征跟林大有两个改了习惯,爱上了馒头烙饼。陶英红就让灶上娘子做两种主食,米饭是她和阿宝吃,烙饼蒸馒头给爷俩吃。 韩征还说:“咱们营里也不知哪个伙夫,做得好臊子,肥瘦相间,夹在饼里吃,我一顿能吃五个!” 陶英红就又学着自己做肉臊,把炖好的五花肉切得细细碎碎的,再往里头拌些她自己做的辣椒油,儿子吃五个,姐夫能吃八个。 连阿宝也因这个爱上吃饼子了,刚烘出来饼,饼面是脆的,饼心是软的,夹上辣肉臊,她也能吃两块。 韩征带了两个去值房当点心吃,刚咬一口就被卫三抢走了,今天他来,特意让娘做这个。 卫三起不来,连声音都发蔫:“吃不下。” 韩征看他这死样怪气的样子:“这是怎么了,家里真闹得慌?”从上午开始,他就不对劲。 以前卫家闹,他至多是躲出来,该怎么吃还怎么吃,该怎么喝还怎么喝,一点不忧愁,怎么今天连饭都不吃了。 卫三哼唧都没哼唧一声,手枕在脑袋后,盯着青帐发怔:原来还有人瞧中她。 打阿宝小时候起,卫三就叫她小巴儿狗。 他还记得她才刚学会爬,夏日里家家都将竹床抬到天井中,傍晚的时候好乘凉。他去找韩征玩,进院门就见着个小东西在竹床上蠕动。 满脑袋是毛,想站起来,又站不起来。 眼看她颤颤巍巍站起来了,卫三觉得有趣,一伸手推倒了她。 阿宝一屁股坐在竹床上,两只眼睛乌圆圆的,盯住他,像是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卫三推完就打算跑,在家他要推了大妞,大妞咧着嘴能哭得震天响。本来他都捂住耳朵跑到院门口了,却没听见哭声。 一扭头,就看见她正含着手指头坐着,圆眼睛还盯着他,见他转身,咯咯笑起来。 从此,卫三也不知是为了什么,有事无事便爱惹她一下。 可她从来没哭过,卫三有时候也想,她怎么不哭呢? 韩征眼看卫三是又要躺在床上装佛爷了,绞了把擦脸的毛巾扔到他脸上,自顾自吃饭去。 陶英红问:“三儿呢?他怎么不来?” “谁知道他,今天一天都阴阳怪气儿的。” “许是为了家里事烦忧。”陶英红每逢初一十五都会跟卫夫人一起去上香,知道卫家出了大事。 手心手背都是肉,卫夫人打了儿子一顿,又去安抚儿媳妇,难不成,还能真落胎呀? 劝二儿媳妇:“她一个通房不敢越过你去,生了孩子,娘把她打发出去就是了。” 卫二媳妇却没这么好骗,就算婆婆真这么干,丈夫也不会点头:“娘,他既能嚷嚷出来,便不知是存了多久的心。”往日以为他好性,全是假的。 卫家大儿媳妇也劝弟妹:“你呀,就不该闹,赶紧自己也养一个才是正经。如今这样,哄他转性要花多少功夫?” 男人是看不住的,有孩子才是真有指望。 “我也不把你当妯娌,拿你当姐妹才说这一句。”四下看着无人,对弟妹道,“你想让娘怎么着?那可是她孙子。再瞧瞧爹……” 娘跟爹情分算深了罢,还不是一样的。 卫二的媳妇知道婆母嫂子小姑子都是真心劝她,可心里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 直到大嫂又说:“妹妹,你要是再闹,就连娘也不会再帮你了。” 说得胡氏泪落如雨。 陶英红拿了几个刚烘的饼,盛上一盘肉臊,让小丫头送去给卫三去。 阿宝办完一桩大事,通身舒畅,坐下就往饼里填肉臊,越多越香。 她咬一口饼子,见红姨看着她,问:“怎么了?”有点心虚,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