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几服药还不见好转,再这样烧下去,人都要烧坏了。” “各有各的造化,你守着她就能好了?你不去上朝,老夫人那里惦记着,宫里还有贵妃娘娘呢。连着两日称病,只怕不一会儿宫里就要派人过来瞧你,到时候怎么瞒?” 邵令航没了声响。 这问题的确棘手,老夫人那里还悬而未决,如果再加上贵妃娘娘…… “既这样……”邵令航仍旧犹豫,“还是算了,她一点减轻的架势都没有,我实在放心不下。都是刚才闹的,非要支起身说话,准是那时又冻着了。” 他说完,孙妈妈有些听不明白,想要问,已经换好了官服的梁瑾承疾步走了进来。 “听说醒过来一阵,现在怎样了?”梁瑾承越过说话的两人,撩起落地罩上的帐子钻了进去。 邵令航伸手没拉住他,只得跟着。床边,梁瑾承将苏可的胳膊拉出来,静下心来给她拂脉。那脉象让他的脸变得深沉,他将烛台凑近苏可的脸看她的气色,脸色就已经很难看了。 身为宫廷医者,梁瑾承很懂得审视夺度,望闻观切的时候很少在脸上表露出什么。 可在邵令航的面前,病者又是苏可的话,他就很难维持他的波澜不惊和虚情假意。他将苏可的手放回被子里,起身拉着邵令航出去。 邵令航见他这样,心中忽而一紧。 梁瑾承直言道:“她气血不足,身体非常亏。我若再加大药量只会适得其反,耗光她的底子。现下要让她多进食才行。”他心绪不宁,因伤寒加重而丧命的,他见得太多。他猛一抬眼,看见邵令航绷紧的腮帮子,心下一时恼怒起来。 “我说什么来着,她留在你这里有什么好。果不其然让我言中,她这是要把命交代在这儿了。你嘴里说得一套一套的,可你做什么了。她这底子,就跟常年吃不好睡不好的人似的,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要说睡不好,邵令航自知理亏。苏可等他多夜,他虽不去,也有耳闻。 可若说吃不好——他也早早关心她的身体,知道积旧库房阴冷潮湿,所以顶着老夫人的眼,日日派人给她送去饭菜。这前院的小厨房为了调配菜肴,日日来给他看菜单子。 没道理她吃不好…… 因为梁瑾承的重话,邵令航这天仍旧称病没有去上朝。 孙妈妈有些生气,她理解邵令航的心情,却觉得他做事太过。在苏可的问题上,他栽倒不是一次两次,且次次都不理智。她精心教养大的人,战场上杀伐决断,朝堂上理智隐忍,偏偏到了苏可跟前,所有都成了狗屁。 她忍着性子站在那,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邵令航却并没有收敛,看着梁瑾承拂袖而去,他转身便对孙妈妈吩咐起来,“去把那日跟这我们一起找人的婆子叫来。” 孙妈妈瞥他一眼,转身将差事吩咐下去。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柳五娘领着徐旺家的到前院来。邵令航也不墨迹,单刀直入问她苏可最近在府里的饭量如何,每日提去的食盒是否够她们几人的嚼用。 徐旺家的面对邵令航,大气都不敢出。提到了那食盒,她的脸色徒然灰败起来。 “问你话你就直说,侯爷等着呢。”柳五娘推了推徐旺家的。 徐旺家的吞了吞口水,闷头回:“姑娘大多时候都只夹两筷子,吃得很少。我们也劝过姑娘,但姑娘总说没有胃口。”声音越说越小。 邵令航呼了口气,“是只夹两筷子,还是一口都没吃?” 徐旺家的一哆嗦,抖着声音说:“吃的,只是吃得少。” 心思忧虑,吃得少,睡得也不安稳。身体能好才怪。 对邵令航来说,苏可几乎是他见过的最倔的人了。她仿佛给自己建起了坚固的城墙堡垒,只要她不放行,谁都别想进去。 他兵临城下,她只当他是敌寇。 他叹了口气,“行了,你回去吧。” 徐旺家的福了福身,转身退出去。刚走到门口,邵令航突然叫住她,“去小厨房看看,如果做得了,就把今天的食盒一起带过去吧。” “不不不,本就是给姑娘预备的……”徐旺家的慌慌张张摇头,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她很清楚自己和其他两个婆子都是沾了苏可的光,那些精致的菜肴即便是过年赏菜也没有这么丰盛。苏可吃得少,平日里都是她们风卷残云。侯爷问起,她觉得理亏,好像霸了苏可的口粮一般。 邵令航摆摆手,“既然管了你们的伙食就管到底,她病着,你们干活勤快些就是了。” 徐旺家的不敢领,柳五娘觑了觑邵令航的神色,帮着应了过来。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