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可干笑两声,“是啊,侯爷让我来的。侯爷很肯定地说这里还有。” 田太姨娘面露戚容,似乎内心里挣扎了半天,半晌默默转过身,“跟我来吧。” 苏可吸了口凉气,如果刚刚还不确定,现下她已经很肯定了。田太姨娘是疯了,脑筋不清楚。在她的意识里,老侯爷还没有去世,邵令航是五少爷。三月里大军班师回朝,邵令航归家后挖出的梅子酒,田太姨娘还以为是为了他的弱冠礼。 事情是混乱的,年份也是混乱的。 这样的田太姨娘,不疯癫,却已经成魔了。 跟着田太姨娘走了没多会儿,视野开阔起来,走出梅林就能看见侯府犄角上的小院。此时大门敞着,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婆子在门口张望,看见田太姨娘回来,嗯嗯啊啊地迎上来。又见苏可跟在身后,脸色一僵,惊慌失措地对着田太姨娘摇头。 “侯爷要梅子酒,明知没有了还派人来,不就是要我分些出来么。我给了便是。” 听得这么说,哑婆子面容晦涩,犹豫了一阵,朝苏可狠狠瞪了过去。 苏可将手里的铁锨扬起来给哑婆子看,无奈地表明自己并没有撒谎,“我确实来寻梅子酒的,恰好遇到太姨娘。听太姨娘的意思,除了这里,别处也没有梅子酒了。” 哑婆子说不得话,所有的喜怒哀乐都表在脸上。 那样子分明还是不相信苏可。 苏可也没有别的办法来证明自己,而且已经站到了小院门前,这机会是错失不得的。她尽量表现得只是为了梅子酒而来,状若无辜地看着哑婆子。 好在田太姨娘是个糊涂人,也不记得苏可是谁,自顾自进了院里,回身问苏可:“你要多少?” 苏可使了心眼,“横竖您给我一坛,倘若有剩,我还给您拿回来。既是侯爷心里晓得,应该不会拦阻的。” 这话打动了田太姨娘,抬手招了苏可过去。 苏可甫一踏入小院,只觉身上一冷。院子很小,虽是坐北朝南的方向,但除了北面一间正屋,东面一间厨房,西南角上一口井,这院里就再寻不到其他了。 不,还是有东西,脏兮兮的雪扫出来归到了墙角。 苏可跟着田太姨娘进了正屋,小小的一间四方厅,八仙桌已经掉了漆,茶盘里一柄套着棉套的茶壶,三个倒扣的茶盏。田太姨娘掀了东里间的棉门帘子,苏可赶紧跟过去。里间仍旧只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一张架子床,临窗砌了大炕,几件箱笼,除此之外只剩屋子当中的那个炭盆了。 田太姨娘从架子床的床底下掏了个篮子出来,里面两个酒瓮,一个保存完好,一个的封口有动过的痕迹。 撒谎要撒得圆满,苏可本就不想将来过小院的事说出去,那么梅子酒就肯定要抱个整坛的出去,这才好说是树根底下挖出来的。可田太姨娘不知怎么又魔怔了,死活不肯给,只愿意将那半坛子开过封的给苏可。 苏可好说歹说,田太姨娘都不答应。哑婆子就站在门边,只是冷眼瞧着,不肯帮忙。 无奈下,苏可只能用抢的了。但她忘了田太姨娘糊涂起来的时候力气都多大。这猛然间的一推,苏可直接撞在了床架子上,身子一歪又摔在了床边。 肋骨磕得生疼,苏可嘶嘶抽气,可是一抬眼,床头的角落里放着一盏精致的宫灯。四面图案只看得见两个,一个画着美人垂头绣花,一个画着美人带两个小娃娃在放风筝。 苏可猛然回头,质问的话已到了嘴边,可是看到斑驳墙面前抱着整坛酒、战战兢兢的田太姨娘,苏可的话又哽在了喉头。 田太姨娘小声道:“就剩这么一坛了,要等到五少爷成亲的时候才能开。” 苏可卸了劲儿,在脚踏上陈坐了片刻,抱着那大半坛酒起了身。 “那我就抱这个走吧,倘若有剩,我再拿回来。”苏可见田太姨娘点头,目光中似有期盼,苏可也就放下心来。预备要走,苏可灵机一动,突然问道:“姨娘有没有什么话让我带给侯爷?” 田太姨娘笑着上前两步,“告诉侯爷,让五少爷娶个自己喜欢的,别逼他。” 或许是现在的身份颇为尴尬,苏可听了这话,脸上不觉红了红。支吾着嗯了一声,抱着酒坛出了屋子。刚走到院里,院门忽然一推,走进来一个通身素净的丫头,二十岁不到的年纪,五官清秀,只是目光太厉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