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淡!” 老刘头一声怒喝,彻底镇住了唐棠的心神。她想了一会儿,没有推门进去,反而抬步直接走向了主编的办公室。一敲门进去,即刻就闻到了一股子浓重的烟味。 就连不大的一间办公室内,也是烟雾缭绕,烟灰缸子里早已塞满了烟头。邹崇文坐在办公桌后,脸色有些颓然,见到她的身影犹然搓了一把脸,强打起精神问道:“哦,唐棠,有事吗?” 唐棠将背包里写好的稿子,递了过去,邹崇文伸手接下,却没像往日一般立即拿起来看,反而是放到了一边。 见状,唐棠心里就有了几分底子,知道老刘头和老张说的话所言非错。 她干脆开门见山地问道:“邹主编,我是不是给您惹麻烦了?” 听到这话,邹崇文惊讶地挑高了眉梢,没想到她这么问。但是,他的口中却是沉默了下来,用无声的行动说明了一切。 他微顿了一下,委婉地教导道:“小唐,你的年纪在咱们杂志社最小,又是刚出校门的大学生,年轻气盛,书生意气,我都懂。我也是打那个年纪过来的,所以理解你的做法。但现在的社会不同以往了,有些人的心眼比针鼻还小,一点点事情就容易大发雷霆。” 这番话虽是没有直接指责唐棠,但是她的心里尤为不好受。她自问当初与郑主任对峙的举动,并无错处。 更何况,郑主任听信了老张的偏言,成心挑衅在先,她在三番五次的指使之后,才小小地回敬了一下,有什么不对? 唐棠纵然心里不平,却也无心让邹崇文替自己背锅。 看着邹主编憔悴浮肿的脸,她坦白地问道:“他想怎么处理我?” 邹崇文沉眸盯着她,脸色并不见好转,许久才吐出了两个字,“封笔。” “!!!”唐棠一震,不可置信地望向他,“封笔?他有什么权力让我封笔,写作是我的自由!” “你当然可以写,”邹崇文的声音沉重地回答道,“但是以后这里的所有杂志都不会再刊发你的稿子,这就是你任性的代价。” 唐棠不由被他的这一句话气笑了,“我任性?不,主编,我知道我没有这个资格任性。但是我不相信郑主任当真是一个一手遮天的人物,他就算管得了这个地界、这座城市,我不相信他会有权力管得住全国上下所有的杂志期刊!” 眼见她的脸上惹上了怒意,邹崇文深呼吸一口气,就知道她是这个外柔内刚的性子,才一直不跟她提这件事,找关系在中间和缓。 果不其然,她根本就是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 邹崇文皱紧了眉头,目光深沉地盯着她说道:“可你的档案编制都在我们单位,你还想走到哪里去加入别的杂志?按照规定,你笔下的所有东西都是单位所有。” 这句话说得忒霸道,霎时间就让怒火冲上了唐棠的心头。 她义愤填膺地同邹崇文对视着,呼吸喘得极快,只觉得自己又委屈又憋闷。 邹崇文何尝不是感觉可惜?他温声劝道:“小唐,你去提点东西,上门当面给郑主任好好认个错吧。郑主任气消了,这事就有和缓的余地。” 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唐棠听到这句话,忽而静默了下来,这一瞬间,仿佛就连她的呼吸也听不见了,只让人觉得死一般的寂静。 邹崇文心知像她这般年纪大的年轻人,多半都是拉不下面子,更是受不得这种折辱和磋磨的。但进入社会之后,谁不是将自己的棱角硬生生地给磋磨平了,才能过几日顺心的日子。 就连他,前些年也是强逼着自己拔掉了身上的锋芒,才在这个社会上找到了一小片立足之地。 这其实就是年轻人成长的必经之路,血淋淋地痛苦过后,才能开出希望之花。 邹崇文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站起身将外套搭在手臂,说道:“走吧,我陪你一起过去,看在我的面子上,郑主任不会太过为难你的。” 唐棠猛地抬头,“我不去。” 她说得刚劲有力,掷地有声,邹崇文却不由急了,“你这孩子,怎么好说歹说就是不听?低个头,要不了你的命。要是真等到你的稿子全部被封了,那才有你哭的时候,到时候也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邹崇文语气焦急,在小小的办公室里面着急地踱着步,急冲冲地又劝又骂道:“你可别犯糊涂!这种意气之争要不得,你难道真以为杂志社没了你一个人就不转了?你看看你身后,老张家的闺女,还有其他杂七杂八各种人都等着排队呢,只等你空出这个位置,抓紧往里钻。” 他的语气又急又快,瞬间就像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地一气说了出来。“我不能放任你这么走岔路,走,现在就跟我走!快跟我去供销社买点礼品,上门去向郑主任道歉!” 说完,就不由容分说地提溜着唐棠向外走去,竟是连班都不上了。 唐棠脸上气恼地一片通红,偏偏在邹主编的强势之下,毫无办法。她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