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偶尔去教授家玩,教授金发碧眼的妻子总要送她一些东西,一个包,一份司康饼,一条头巾。 这些都是温和的部分,气急败坏的时候也多。 多发生在外,她一个亚洲女孩形单影只,在餐厅吃饭,总有一些人上来搭讪,聊两句,便要筛下几句对中国人的刻板印象。亚洲男人短-小,中国是共-产主-义国家,中国人没有人权,中国人都是独生子女,生完一胎就结扎,亚洲女孩只喜欢欧洲人,这类莫名其妙的观点比比皆是。祈热每回听完都要炸,倒庆幸以前没忘学一些脏词,根据轻重程度,言辞犀利地对着对方一张脸甩过去。 她在电话里讲,李妲姣便在另一边跟着骂。 开学前她搬了一次家,简便的一个行李箱拖上拖下,搬家就算完成。直到开学,进入学习状态,她才觉过去的两个月宛若一场梦,轻松得不真实,而晦涩难懂的课程与书籍一一压下来,她一时适应不了,只能没日没夜地拼命学习追赶。她是系里唯一一个交换生,身边都是欧洲面孔,无端地让她多了一份压迫感。这以后,手机上收到的短信,她也只能匆匆一瞥,经常没有回复的时间。 隔着十多个小时飞机的国内,陆时樾每日出现的场所得到了固定,有时候不渴,也要走出校外去大卡司买一杯奶茶,折身时看一眼校门口的镀金招牌,往下几米的地方,祈热曾经站那儿笑得露出几颗白牙。 陆时樾的耳机里又多出一首循环的歌。梁静茹的声音听来让人安心,三分半钟的歌曲,每听一遍,他就要想起宁夏的夜晚,繁星点点,以及那个当时离他最近现在却在世界另一处的女孩。 他打很多次越洋电话,预充足够的话费,却总没有地方用,忙音成了常事,qq上聊天,说不了几句,她便说要去上课,抑或是赶deadline。 学用facebook,跟她提起,她反而不知道;问她去没去卢浮宫,她叹着气,说每天泡咖啡馆啃书,根本没时间走更远。 通电话时是国内的国庆,陆时樾听见她那边在放一首英文歌,他拿出纸笔记下听见的那一句“wake me up when september ends”,听她发几句牢骚,她话没说完,又急匆匆挂断电话。 十月份开始,“法国文化年”在国内正式拉开帷幕,各种法国设计展、绘画展同期展开,祈热只能在网上浏览新闻,花自酌简单跟她讲几句国内盛况,末了总要提醒她学习不能松懈。 她脑袋里同时紧绷着几根弦,万圣节两周的假期也全花在学习上,祈畔让她圣诞节假期回家,她翻着日历,看上面写得密密麻麻的日程,一口拒绝。 实在忙,以至于都没有时间想家,祈凉的生日也是家里打电话过来,她才记起。 假期结束后是纷至沓来的考试,她做事算很有条理,遇事镇定,这回考试却手忙脚乱,考完的那一刻她觉得非常糟糕,回去的街道上洋溢着圣诞节的气息,她到住处却连煮一碗面的力气也没有。 她从不知道,学习会这样累。 干巴巴坐着又觉无措,便起身打开电脑,开始一条条回看近段时间没仔细看或漏看的消息。 鹿小诗一个多月前告诉她,她在学校频繁见到陆时樾,有一回一起在食堂吃饭,说梁碧梧也在,还有陆时樾的几个室友。 李妲姣的消息都在骂人,骂天骂地骂工作,除此之外,每次都要问:“热热,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好想你。” 陆时樾给她发来视频,她点开,竟是祈凉弹着吉他唱歌。 小孩子一个,深情唱着“那夜真的好浪漫/我带你去看月半弯”,怎么看怎么不对,祈热看得笑起来,一笑,寻回点精气神。 1月初,圣诞节假期结束,祈热继续投入到学习中,或许是因为一个月后就能回国,也或许是因为考试之后学习不再那么繁重,她整个人不再那么紧张。 空闲时看国内的新闻,得知中国人口已经达到13亿,听国内的音乐,刘德华出了一首《恭喜发财》,不知为何,一听,祈热就能笑出来。等看到beyond乐队告别演唱会的新闻,归家的日子便到了。 2月初,雪后的梅城银装素裹,天上天下皆是大片的白。祈热裹着红色围巾,拖了行李箱迈出机场。 她用力地呼吸空气,让自己真实地与梅城处于同一个节奏。 路边的桑塔纳等候多时,车前立一道颀长的身影,在祈热反应过来前,那道身影渐渐逼近,站定在她面前。两人笑着对视,一个拥抱代替了双双暂时失去的语言能力。 “可想死我了。”她埋在他身前,学着冯巩的语气说出第一句话。 陆时樾笑着将她松开,伸手提了她行李放到后备箱,她便往车里钻,一拉后门,面前出现两张睁着大眼睛看似无辜的脸。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