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阙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衫,那白衫的腰部到下摆,是一幅朦胧的泼墨山水画,十分写意。他端坐在堂中,容貌清俊,气度非凡。 兰君看得片刻失神,只觉得王家不愧是百年望族。纵然已经离开京城长达十年,但那世家大族所赋予的姿仪气度,仍能完好地展现在这个人身上。放眼京城的贵公子乃至皇子,竟无人可及他。 兰君和王殊落座,王阙净手焚香,犹如林间新绿般的素雅香气缭绕在这片天地里。 他的动作优雅,爱茶之人都知道泡茶的工序十分讲究,兰君偷偷打量,他做的分毫不差,显然也是行家里手。 王阙分了茶给几人,顺口提到:“木兄弟家中是做什么的?” “经,经商。”兰君下意识地回话。旁边站着的三七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公主这莫不是昏了头?在被称为商中之王的王氏家主面前说自己家中是经商的?! 王阙举着茶杯的手一顿,不动声色地笑问:“是哪方面的营生呢?” 兰君伸手按住额头。刚才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现在简直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深坑啊! “开,开了几家书院。”她编完,就有想去撞墙的冲动。开书院算经商吗!她怎么一在这个人面前就阵脚大乱? 王殊“噗”地一声笑出来,随即觉得失态,连忙捂住嘴。王阙仍是好脾气地问道:“京城的几家书院院长我都认识,不知是哪一家?”他温柔无害的口气,完全让人联想不到“故意整你”这几个字。 “新开的!三爷肯定不认识!”兰君硬气地回道。反正都胡编了,索性编到底。 她这番谎话,连三七听了都皱眉头。但王阙只微笑地看了她一眼,不再追问她的家世背景。 兰君赶紧转移话题:“请问在贵府做账房,一个月的工钱是多少?” 王殊回答道:“普通账房是三两银,账房的管事是十两银子。” 兰君想起,从前在沧州的时候,村里有个大婶的远房亲戚在总督府做账房,月银是一两不到的样子。总督府已经算是待遇好的了,没想到王家更是财大气粗。 “木兄弟想到账房做事?”王阙问道。 兰君清了清嗓子:“我听七爷说,三爷心中已经有了人选。自古良才善用,能者居之。不知三爷介不介意我跟那人一较高下?”她的想法是,唯有在王家站稳了脚跟,取得王阙的信任,才能实施接下来的计划。他们这样的人家,最好的办法,便是以才服人。 王阙还未回话,一个中年男子在门口禀报道:“爷,定阳城里数得上名号的账房先生都来了!为首的是那个神算子刘青,一起来的得有十几号人呢!” “他们想干什么?示威吗?”王殊皱眉道。 中年男子偷偷瞄了一眼兰君,喘了口气才说:“他们听说我们山庄来了个神算子,一炷香就能算完一个账本,都说是夸大其词,要亲眼来见识见识。” 王殊气道:“这刘青消息倒是灵通!之前怎么请他,他就是不肯答应,这下听说我们找到更好的,他就坐不住了?” 那中年男子道:“刘青先生还说,若是这小兄弟能让他心服口服,以后就是白给我们干活都行。” 兰君不禁问道:“敢问这刘青是何方神圣?” “刘青是定阳城里最厉害的账房先生,实力不可小觑,那一炷香看账的本事他也有。他应该是北五州唯一一个看账的本事跟我哥差不多的人,所以我哥才想高价聘他回来做账房的管事。可他这人很傲,家中是书香门第,总觉得应了我们这些商人就跟折了风骨一样。大概听说十一你年岁小,算账算得好,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吧。”王殊解释道。 听罢王殊的话,兰君很是有些感叹。谢金泠的脑袋瓜子里有些不一样的东西,这些年他倾囊相授,包括算术,验尸什么的,都是闻所未闻的方法。她甚至隐约觉得谢金泠会的,并不是这个世界上会有的东西。 反观他人,如果没有这样讨巧的方法,却可以在一炷香的时间以内看出一个账本的问题,估计都是天才。 寒微堂外面密密麻麻地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多是山庄里的下人。里面则站着十几个账房先生,一个个伸着脖子叫嚣着:“叫他出来!” “敢不敢比!” 声势浩大,群情激奋。 兰君被打发在后堂,她偷偷打开帘子往外看,见为首的是一个蓄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正老神在在地摸着胡子,时不时用微眯的眼睛看看王阙。 “木十一不过是王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