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得就是一条绝路,可是如今看来,从纪姜嫁给他的那一刻起,从顾仲濂登上首辅之位起,甚至从父亲拟出削藩的第一条票拟起,每一个人都入飞蛾一般,冲着自己心中那片宏大的光耀,扑身而去了。 “纪姜。你想求我,可以求。” 两个人的手依旧没有松开,纪姜的声音很轻柔,如同这漫天细密如丝的雨水。 “我不准邓瞬宜为了我求你,我也不会为了顾仲濂求你,你是我腹中骨肉的父亲,是我纪姜一生的归宿,我信你,你虽身负血海深仇,但这一路走来,你放过邓瞬宜,逼梁有善散掉私田,你甚至救过我,你走得不易,但你有你的底线和良知。” “你看错我了。” “我不信我会看错你。” 宋简没有再说话,雨中的告示前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人声喧闹起来,一个名臣的功过被无关紧要的人真真切切的传述在口中。 宋简沉默了良久。 “七月二十日,跟我上文华殿。” “去做什么。” “观刑。” 第63章 护佑 后来的一顿饭两个人吃得有些沉默。 整个帝京城的人, 不论是官员也好, 百姓也好,都因为这年秋天的风波与颠沛而变得惊悸。酒楼上的人并不多, 且后来的人,在楼下看见晋王府的车马都敏感地避开了。 这边,菜还未上齐的, 外面进来一个人在宋简耳边说了什么, 宋简便起身对迎绣道:“过会儿你们带夫人去逛逛,有什么要采买的一并采买,过后好生送夫人回去。” 迎绣忙应“是。” 宋简从桌椅后走出来。沿着转梯, 走到楼下去了。他把车撵留给了纪姜,独自撑伞行入雨中,渐渐远出了纪姜的视线。 迎绣端了一碗鸡汤递到纪姜手中,“夫人又惹爷不高兴了吗?” 这些在低处的女人总是想得很简单, 纪姜就这滚烫的鸡汤喝了一口,浓厚的热气遮在眼前。她没有心思去回应迎绣的话,抬头望向近在咫尺的皇城, 文华殿高耸的屋脊在雨中清晰可见,檐角上的兽像张牙舞爪。 纪姜的记忆一下子伸出去有些远。 文华殿上的事情已经过去快三年了, 对于朝廷的官员来说,那是一幕提及则两股战战的场景, 廷杖不仅是对官员责罚,也是皇权向臣民的示威。纪姜觉得,单纯的杀戮如果不穿上这样被残忍赋意的外衣的话, 其实世人的悲伤和仇恨,也不至于会深至此。 她不是不能理解宋简的恨意,他要把同样的手段用到顾仲濂的身上,只不过,要把一反转过来,这不仅仅是复仇,也是宋简这个人,对整个朝廷的示威。 腹部传来一阵隐隐的疼痛。 纪姜忙伸手摁住腰腹处,迎绣忙道:“夫人怎么了。” 纪姜摆手道:“没事。回去吧。” *** 园中已上灯,雨到是已经停了。迎绣扶着纪姜下撵来。青墙上忽然闪过一抹黑色的影子,越过墙旁的高树,落到院中去了,护卫的人立即戒备起来,“谁?”说着就要进去搜。 林舒由本就立在门口,向纪姜使了个眼色。 纪姜会意,一把捏紧了迎绣的手,“迎绣……” “夫人还难受吗?” 迎绣心里焦急,忙出声拦住护卫:“夫人不好,你们也不分个轻重缓急。林先生,赶紧替夫人瞧瞧。” 林舒由道:“林某先安夫人的身子。迎绣姑娘,扶夫人进去。” 三人进到堂中,正堂的后门却是开着的,雨水刚停,穿堂而过的风还带着凉意。林舒由对迎绣道,“你去替夫人烧些热水来,让其他也在外面候着,夫人这边需要安静,让我先看看。” “是。” 迎绣生怕纪姜出事,宋简处自己交不了差,林舒由怎么说,她就怎么听了。忙合门出去传话。 林舒由走到门前,透过门缝确定外面的人都散去了,方饶过屏风走到后门前。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