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正在柜后坐着写账,眼见东家进来,连忙丢了笔,起身恭恭敬敬做了个揖,说道:“奶奶今儿来走走?”言毕,方才又向陆红姐行礼道:“姑娘也来了。”一面又吩咐店伙倒茶上来。夏春朝见店中热乱,便忙止了,说道:“都不是外人,就不添这份乱了。今年开张也将满一季,我今儿来一则是看看账目;二来前儿听铺里张福报说,新来了一批广东花胶。如今市面上鱼目混珠的也太多,我来瞧瞧货色。” 那夏明闻言,忙将夏春朝请入账房,亲自把这一季以来的账本捧出,请夏春朝过目。夏春朝盘账甚是老道,一目十行之下,不过须臾功夫已将三月账簿看罢。当下点头说道:“这盈亏记载确是不错的,看这流水出入,这三月里倒是比年前生意还更好些。”又笑道:“还是你夏掌柜经营有方,打理得道之功。” 那夏明忙陪笑道:“奶奶谬赞了,都是奶奶日常的教诲,咱们铺里做买卖最重信义二字,绝无缺斤短两、以次充好之事。奶奶年前谈下的两位客商,送来的货色极好。奶奶又有先见之明,年前便吩咐我等囤货。果然年节之前,各家为办年货,将各处干货行购买一空。待过了年,运河一时不能开冻,南边的货过不来,别家的存货也都所剩不多。这各大酒楼饭庄要开门营业,却是一日也等不得的,见别处不好买,便都到咱们这儿来了,这生意自然是好了。那些老主顾们还说,咱们这里货好又充足,可靠的紧。” 夏春朝浅浅一笑,说道:“做买卖就是这等,不比别人心细些,如何能挣钱?”转而又问道:“我原先吩咐的,你们可都照办了?”夏明心知她所问为何,连忙回道:“小的们都记着奶奶的吩咐,并不敢坐地涨价。” 夏春朝颔首道:“如此便好,目下不过是京中货物一时短缺之故,那些酒楼饭庄可都是咱们的大主顾。若是咱们为一时之利,胡乱涨价,不免要叫人说咱们趁人之危、利欲熏心。这京里仅这干货铺子就有七家,还不算那些挑担上京来卖货的,如若开罪了这些人,可就是把生意往旁人手里推了。”夏明连忙称是,夏春朝又问了些琐事,便要去仓房看货。 那陆红姐不通此道,适才在这里听他二人讲了半日的生意经,已大感腻烦。眼见嫂子又要往仓房去,知晓一时半刻也完不了事,便说道:“嫂子,你在这里忙着,我先到隔壁去瞧瞧。”夏春朝情知她在这里也是无趣,便说道:“你且先去,我一会儿过去。你若要买些什么,记在铺子账上就是了。”那陆红姐应了一声,就踅出门去了。 当下,夏春朝随夏明往库房而去。因目下生意忙碌,伙计往来取货不迭,这仓门便不曾上锁,只两个库管伙计看守。见二人到来,连忙打躬作揖。 夏明引着夏春朝进得仓中,就将各种货物亲自指与夏春朝看,又将前回二人所说的广东花胶取来。 夏春朝接过货物,打眼一瞧,只见那花胶手掌长短,宽不过寸余,肉身甚厚,色泽金黄,举起对窗一照,只见微光透亮。她打量了一回,将花胶递回,笑道:“这倒是上好的货色,我还是小时在家,父亲相与过几个广东来的客商,也曾卖过一时花胶,我故此见过。如今市面上,这样成色的好胶却是难见了。夏掌柜从何处进的货?” 夏明回道:“年前有个广东籍商人,原是来京贩货的。不想进了京却被一众帮闲地痞厮缠,镇日留恋烟花,竟将随身携来的银钱挥霍一空。那起人看他没了钱,自然一哄而散。那客商眼见到了年下,不止生意做不得,连着回家的盘缠也没了,无法可施之下便要将带来的一干货物贱卖,凑足路费回乡。这厮所宿客栈掌柜,与小的颇有些交情。小的闻得消息,连忙过去看货谈价。小的去后,一见这些花胶,知是好货,就留了下来。那客商因急着回家,价钱上也松动的很,容易谈了下来。饶是如此,小的听闻,这客商手中原该还有些上好的瑶柱、燕窝等好货。只是来晚一步,被人先买了去。就是这些花胶,满共也不过五十斤左右。” 夏春朝听得这一席话,不觉说道:“这般说来,这人倒是很有些好货。着人打听着,若是他再上京,就与他谈谈,再有好货且价钱合适,咱们就收了。”那夏明连忙答应道:“奶奶吩咐,小的知道。” 夏春朝见已无别事,因知晓这花胶乃是上佳的补品,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