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却十分诧异,当即便说道:“昨儿母亲还跟我说起,哥哥托人捎信来家,说差不离下月就要返京。嫂子是不知道么?”夏春朝也吃了一惊,连忙问道:“竟有此事?我怎么一丝儿也不知情?信是几时送来?母亲并没告诉我。”陆红姐说道:“我听母亲讲起时,那信送来已要两日了。”夏春朝听了,就垂首不言。陆红姐又连忙兜揽道:“想必是母亲见嫂子这两日家事忙碌,一时不及告诉嫂子,并无别事。”夏春朝轻轻问道:“你哥哥信上说些什么?”陆红姐道:“哥哥信上说,边关战事有所缓和。那厢的夷族首领有意讲和,领兵的大帅便就遣他回来做个报信使,已在路上了。” 夏春朝这才容色转霁,微笑道:“倒要好生预备预备呢。” 说话间,马车已行至陆家门上。宝儿先行下车,将两人搀扶下来。看门的小厮瞧见,一面迎上来作揖问安,一面就有人飞奔进去喊着:“奶奶、姑娘回来了!” 陆红姐便笑骂道:“这群猴崽子,往日也不见这般殷勤。今儿怎么跑的这样快?”夏春朝却见门首上停着两乘轿子,便问道:“家里来客了不成?”上来跟手的小厮便答道:“是太太娘家来人了,章太太领了小姐过来,现在太太房里坐着呢。”夏春朝未及说话,陆红姐便道:“原来我姨妈同表妹来了,她家中不好了一场,倒有心思过来。”说着,便同夏春朝携手入内。 陆家如今所居房舍原是陆焕成之父在时所建,分家之时保长判与了长房。 这所房屋本是间两进式院落,入内便是粉墙影壁,下头放着一溜的石榴并矮松的盆景。绕过去第一层原是正堂及客位,祖母陆贾氏住所亦在此处。越过此处乃是一所小小的天井,其内栽着些桃李花树。穿了天井,就是底层厢房,陆焕成夫妇并陆诚勇、陆红姐日常就宿在此处。两边靠墙两溜房舍,便是陆家家人住处,兼厨房、东净之所在。这院落虽小,好在陆家人口不多,倒也住得下去。待夏春朝嫁进门来,陆家家道中兴,新用了几个下人,房舍立见紧窄,出入颇有不便。夏春朝眼见此景,同丈夫商议定了,用了百多两银子,将自家后墙外扩了几丈,新起了几座房屋。又因老屋年月已久,多处失修,加固修缮了一回。 待房屋盖讫,陆贾氏同陆焕成夫妇迁入新居,前堂的屋子安放神龛,供奉观音八难并关圣贤。陆诚勇同夏春朝就住了公婆原先的房舍,陆红姐也搬去同她祖母住了。 当下,这二女各回房屋,待重新梳洗妆扮了再去上房问安。 夏春朝回至屋中,陪房丫头珠儿迎将上来,就笑道:“奶奶今儿去的时候长,到这多早晚了才回来。”夏春朝说道:“烧香回来,顺路去铺子里瞧了瞧。夏掌柜新上了几样好货,看了看,又算了一回账,就晚了。”就略去了和祥庄遇沈长予一节。 珠儿就上来伺候她更衣梳头,一撇眼又见宝儿已在一边凳上坐了,便笑道:“你也别要躲懒了,太太那边可等着呢,还不快些替奶奶收拾呢。这会子功夫,又充上小姐了。”宝儿嘟嘴道:“你今儿没去,陪着奶奶自家里走到大德寺。盘桓的够了,不说回来,又去铺子里,里里外外进进出出,好少的路途!我这会儿腿酸的很哩,就多劳动劳动你罢!”夏春朝听着二人斗嘴,便问道:“姨太太同小姐是几时来的?”珠儿答道:“奶奶今儿出门没多久就来了,两乘轿子停在门上,叫传报的兴儿倒唬了一跳。信儿传进来,太太又好似早已知道了,只说请进去。”说着,又笑道:“这事儿也是奇了,太太若是一早知道家里今儿有客要来,又何必答应了奶奶出门呢?” 夏春朝耳里听着,心里便颇有些不自在,嘴里却仍是说道:“想必母亲另有计较,你们却别在这里说嘴。既有客等着,还不快些替我穿衣。” 须臾,穿衣已毕,夏春朝将宝儿留在屋中,吩咐了几句,便带着珠儿往上房去了。 走到上房门上,恰逢陆红姐带了她的小丫头杏儿走来,见了她便笑道:“我正说要去寻嫂子呢,可巧嫂子就来了,咱们倒正好一道进去。”言罢,更不多语,就挽了夏春朝的手,步上台阶。杏儿打起帘子,两人就走了进去。 入得室内,却见太太柳氏在正面枣木圈椅上坐着,大丫头长春立在一旁捧茶。下首便坐着个中年妇人,头梳圆髻,鬓插珠钗,上穿湖绿对襟比甲,下面是条蜜合色万字纹盖地裙,衣装打扮甚是简便,正是柳氏亲妹章柳氏。这张柳氏一见她二人进来,就要起身,柳氏张口阻道:“你坐着罢,都是小辈,倒要给你见礼呢。” 当下,夏春朝同陆红姐上前同柳氏行礼问安。柳氏应了,却先不言语,只把眼睛向夏春朝身上遛了一遭,便向着章姨妈道:“瞧瞧,就是这等不知礼。家里有客,不说来见,倒三不知的先走去把衣裳换了。”章姨妈只笑笑不答话。夏春朝见婆母责难,连忙笑道:“母亲教训的是,然而媳妇也是自知家里有客,出去了一遭那衣裳染了些风尘,见客恐失了礼数,故此先去换了。”陆红姐也笑道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