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道:“我是替奶奶委屈,谁又怕这个!我们这些丫头罢了,本就是个听使唤的命。可奶奶这些年又亏欠过他们什么呢?”夏春朝沉声道:“这也都罢了,好在如今家中银钱都是我管着的,合家家人凡事也都听我吩咐。我便不信,他们真敢如何。” 那珠儿叹息道:“不知少爷何日才能回来呢。” 夏春朝听说,不由微怔。之前陆红姐曾向她说陆诚勇修书来家,下月归来。她本要向婆母询问此事,但如今家中既出了这样的事,柳氏必然不会见她。陆贾氏又托病不出,陆红姐所知甚少,她也不知要再向谁说此事。 当下,她只得长叹一声,静坐不语。 陆焕成因看母亲无碍,只在房中略坐了一回,就拜辞自往上房而去。 入得房中,便见一地碎瓷,满室狼藉,原来柳氏归来,满心怨愤,将屋中器皿打砸一通,以为泄愤。 一见他回来,那柳氏双眼泛红,坐在椅上就抽噎斥道:“我同你做了这些年的夫妻,生儿长女,操持家务,侍奉公婆,就算没些功劳,也总还有些苦劳。你不念夫妻恩情,到底也该看在孩子的面上,留些情面。今日你竟这等绝情,为着个小蹄子,当着一家大小的面,这等呵斥。明儿还要我怎么出这个门?怎么使唤那些个下人?!” 陆焕成见她撒起泼来,心中便有几分不耐,只是今日之事自觉无情,只得劝慰道:“话虽如此说,你们婆媳两个吵闹成那个样子,我不将你劝开,莫不是真个要休了媳妇?那才真成了大笑话。我所以叫你这几日不要出门,也免得见面尴尬。我劝你也少要生气,弄坏了自己的身子只是不值。” 柳氏见他话语转圜,便趁势道:“你一个两个都怪在我身上,然而今日这事,倘或不是那夏氏不贤,又怎会闹到这不可开交的地步?依着我说,还是早早将她休了,免得日后鸡犬不宁,家反宅乱!” 陆焕成见她仍不死心,顿时不耐烦起来,说道:“媳妇好好的,又没什么大的过错,平白休了人家却怎么算?闹出去,岂不要让街坊四邻耻笑?她娘家也未必肯善罢罢休,若打起官司来,输赢那是不可知的。输了自然没什么好处,赢了又能怎样?倒是白白砍了一株摇钱树,如今这年成,好容易找这样的亲事呢!我知道你想把你那外甥女弄进来,什么大不了的事,不成就罢了,哪里值得这般大动干戈。章家不过顶着个昔日的名声,其实不过一个破落户。帮不着咱们,反倒要去接济。勇哥儿真讨了她,能得些什么实在的好处?更不必说,勇哥儿极看重他这媳妇。你瞒着儿子把她撵了,待儿子回来还不知怎样闹哩!” 亲戚来访 柳氏却不依陆焕成言语,又絮絮叨叨说起花胶一事,只说夏春朝害的陆贾氏卧病不起。 陆焕成听不进去,只向她咬了一回耳朵,说道:“你且耐着性子罢,得多少好处呢!”柳氏磨了这半日功夫,怒气渐平,又听他说了那几宗好事,也只好回转了心意,笑骂道:“我也不知,你们陆家的人都有这么些鬼心眼儿!也罢,今番就饶了这蹄子。我也没那个力气撕扯。只是她对我不恭,实在可恨。不教训教训,我心意难平。”陆焕成道:“我倒劝你省些力气,好多着呢。”说毕,又劝了她一回。夫妇两个低声笑语了一阵,那柳氏方才罢休。 自此之后,陆贾氏便卧床不起,那柳氏也因陆焕成言语,闭门不出。陆焕成是每日要往衙门去点卯当差的,偌大一个陆家倒平添出几分冷清。 虽是陆焕成将柳氏禁足,夏春朝倒不敢荒疏了晨昏定省,每日里看望过陆贾氏,便到上房来问安。陆焕成虽不准柳氏出门,却并未放话不许人来。那柳氏却蓄意拿班作势,只说老爷有话,将夏春朝挡在门外。便是陆贾氏那里,也以身体不适不宜见人为由,屡屡不见。夏春朝倒也不以为意,仍旧每日恭谨如常。 这日,正当四月初一,陆家发放月例。 上房小丫头忍冬领了银子,走回房中就见长春穿着一件半旧翠绿对襟比甲,坐在炕沿上正穿针。忍冬走到炕边,向她笑道:“姐姐,今儿放了月例银子。因我娘前几日病了,奶奶知道了,多给了我几个钱,你替我数数。”长春听闻,便放了针线,接过银子一枚一枚替她数了,又用手帕子包了重又递还她,问道:“你要怎么出门呢?太太正没好气,只怕不会准你的假。”忍冬笑道:“奶奶说我娘病着,放了我半日假,吃了午饭可回家瞧瞧,晚饭前回来就是了。”长春听闻也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你娘好些也罢了。” 忍冬将钱收好,便说道:“我只不明白,奶奶那么好一个人,太太怎么这等不待见她?早上她来与太太请安,又在门上立了半个时辰,太太硬是不准她进门。我瞧在眼里,虽不好说什么,也很为奶奶抱屈。”长春点头叹道:“连你也这样说,可知太太为何嫌着奶奶了。”忍冬不明,只歪头看她。她便问道:“你心里觉着,这一家子谁是主?” 忍冬立时便回道:“自然是奶奶,家里大小事都是奶奶主张。”一言未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