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时,还算保持完好。 入殓师已经为吴放整理过遗容,此刻他面容安详,双手平放在腹部,身着干净的警察制服,胸口悬挂着好几枚勋章,罗零一记得黎宁和她说过,吴队特别宝贝那些勋章,整天念叨着这是怎么得来的,连她都可以将每一枚勋章的来历倒背如流了。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再一次看见自己的爱人和那些代表着功勋的勋章,居然是在他离世的时候。 罗零一吸了口气,低声说:“对不起,嫂子,这都怪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黎宁就挥了挥手,沉声道:“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这不怪你,要怪,也该怪陈兵,是他开的枪。”她慢慢走到吴放的遗体前,看着那张自己看了近二十年的脸,苍白地笑着说,“其实,从嫁给他的那天开始,我就想过这是个危险的职业,说不定哪一天我就要和孩子一起送他走,可是,我没想到会来得那么快……”黎宁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她扑到吴放的身体上,悲痛地哭泣着,“老吴,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你怎么放得下我和孩子!老吴……老吴!我还没和你过够呢,你怎么能先走呢?……” 罗零一不忍看这一幕,转开头望向了周森,周森面无表情地看着黎宁和吴放的遗体,双拳紧握,忽然,他抬脚朝外走,她顿时有不好的预感,立马追出去,可她出来得还是晚了,周森已经开车离开,罗零一犹豫了一下,直接在路边打了车,让出租车跟上了他的车。 车子一路开到了一间医院门口,罗零一对此再熟悉不过,这是陈兵监外治疗的地方,虽然大家都断定他会判死刑,但在法院的判决没有下来之前,他依然有享受治疗的权利。 周森下了车便进了住院部大楼,罗零一给了钱快步追上去,他走得太快,她得快跑才能追上,真正追上他的时候,他已经到了陈兵的病房外,几个警察守在那里,他们对周森已经特别熟悉,自然不会阻拦。 “周警官。”他们敬了礼。 “他在里面?”周森语调奇异地问。 他的语气让同事也有了点警觉,对方互看了一眼,才回答说:“在里面,医生刚做完检查。” “哦。”周森一笑,显得十分和蔼,“结果怎么样?” “挺好的,再住院治疗一段时间就可以康复。”对方如实回答。 周森冷笑一声,真是讽刺啊,刑警队长因公牺牲,而害死他的嫌疑人却健健康康的,过阵子就可以出院了,这很有趣不是吗? 这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多没道理的事,每一个成年人都会遇见这样的事,并且无能为力。 “我进去看看。”周森抬脚想进去,那两人下意识阻拦,他挑眉,“怎么,我没这个权利吗?” 那两人愣了愣,又让开了,他的确有权利。 周森走进去,两人继续看着门,罗零一这时刚好到了,也想跟着进去,那两人却不能放她进去。 “对不起,我们也是秉公办事,不能让您进去。” 他们不认识罗零一,就算认识,以她的身份,也没有权利进去。 罗零一焦急万分地站在门外,十分担心周森会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而在里面的周森,其实也很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保持理智。 当他看见陈兵好端端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漫不经心地将视线从窗外移到他身上时,他就觉得这个世界有时候真是太可笑了。 陈兵好像也深以为然,露出了耻笑的表情,啧了一声说:“吴放火化了吗?真有意思不是吗?你现在一定恨自己是警察不是真的罪人吧,如果你是,你就可以直接杀了我替你兄弟报仇。” 有那么一瞬间,周森觉得他说对了,但下一刻,他却轻轻笑了出来,坐到病床对面,平静地说:“法律会给我兄弟报仇,全天下的人都会歌颂他的离去,我没必要恨。” 陈兵眯起眼瞧他,周森面色冷凝下来,一字一顿道:“他用自己的生命维护了他热爱的公安事业,即便他可以复活重选一次,他也不会有一分一毫的犹豫,这就是你们这些匪徒和我们的不同。” 土匪的思路永远都充满了匪气,想问题永远走极端,一刻也不愿等待,总是愤世嫉俗。 而吴放,他用忠诚回报了百姓,用他的鲜血诠释了警魂,他虽然去世了,但永远不会有人忘记他。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