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穿着宽大的浅粉色袄裙,一双小脚很是醒目。原本郎氏是旗人,家中女人并不要求缠足。 但事事偏偏不如人意,李澹原配原名宋兰,她父亲和李澹祖父是同僚,二人便作了儿女姻亲。宋兰生的秀丽,进门又生了一儿一女,这李澹相貌也颇为清俊,又会讨长辈喜欢,原本二人应该是夫唱妇随一辈子走下去的。 可宋兰接受了不少新思想后,思想比常人更加偏激,一心要去东洋,又觉得李澹之乎者也是落后之表现,遂和李澹离婚。离婚之时,儿子由娘家人带回去抚养,女儿则放在密友家中,当年郎氏气这个儿媳妇,得知她如此离经叛道,对孙子和孙女也没有一丝顾虑。 就这样文静的大姐文鸾便寄住在宋兰密友家里,初时还好,后来她家捉襟见肘,不仅让文鸾三餐不继,还自作主张帮她裹了小脚,理由也十分好笑,裹了小脚,就不会常走路,能少吃点饭。 后来宋兰从东洋回来,改名叫宋男,被清廷杀头。这一幕实在是让李家人骇然,郎氏见原本还对宋兰有一丝眷顾的李澹伤心,遂接回了孙女,长孙则因为死于水患便没有接回来,又替李澹娶了杭州穷秀才的女儿江雨霏,这姑娘在杭州十分有名,有名的不是家世,而是容貌,郎氏当机立断接了回家。 江氏跟着秀才父亲念过几个字,性情柔顺,又生的美,和李澹相敬如宾。倒是郎氏怕她这位继母不慈,把文鸾带在身边。 故而文静和她关系也平平。 像现在请了安之后,二人同进厢房,让大人们商量事情。厢房也是文鸾的闺房,现在全被一片红笼罩着,文静娴静的坐下,看了看右边摆的新娘穿的衣服,忽然记起来一件事情。 文鸾的婚事其实很不顺利,她们回绍兴后,郎氏走亲戚时,替文鸾和本地的一家大户吴家结了亲。可那家的儿子却去了德国留学,满嘴的德先生赛先生,女子要如何如何,遂不大看的上文鸾。 但吴家的太太却很喜欢文鸾,她们年纪大的人,都喜欢这种本分老实的女子做儿媳妇。这吴姐夫同意是同意,就有两点须放脚和读书。 文鸾当初都答应了下来,却根本不当一回事。 上花轿的时候,拿着一双绣鞋往前面塞了棉花,下轿子的时候鞋从花轿掉落了出来,惹的众人哄堂大笑。 吴姐夫也一去不回。 文鸾只得永远陪伴在乡下婆母的身边,直到她死前最后一次和母亲通信,文鸾快四十岁的人了,婆婆死了,依旧是一个女人守着祖屋。 她看了文鸾一眼,文鸾好脾气道:“二妹,你要不要吃点糕点?我这里有杏仁酥。” 文静笑了一下:“好,那就多谢大姐了。”她见文鸾去柜子里拿吃食,又装作无意问道:“大姐,你放脚了吗?” 杏仁酥里面有牛乳,一看就绵密扎实,文鸾端了一小碟过来,放她跟前,嗤笑道:“我这双脚都裹了多少年了,又怎么会放脚?放了之后也不成啊,路都走不好了。” 她好心劝道:“未来姐夫是个新派人,大姐不说学些新派的做法,也不能骗他呀。” 文鸾竖起柳眉,不耐烦道:“二妹,我不像你打小生下来就是一双天足,我被裹了足也不是我自己想的。都这么些年了,要是再放,不仅不会好,反而更让我不良于行。”说完,又觉得这个一向和她关系平淡的妹妹管的太多了,又刺了她一句:“你也别总把新派挂在嘴边,老太太是最听不得这些的,前些年你被老太太关在房里磨了性子,现在才得以出来,可别又犯了老毛病了。” 好心当作驴肝肺,就是文静人再善良,也不会多劝了,她重生了一回,应该早就知道家里人的固执了。 当年她被宗司令拦街轻薄,老太太不仅不怪宗司令,反而还怪自己不安分。 她抗争过、反抗过,甚至还自杀过,后来如若不是怀了英杰,她是绝对不会活下来的。她被枪/杀活过来后,从未想过去报仇,怪谁呢?要怪就怪在自己是妾,一个妾没有人身自由,她耻于做妾,虽厌烦宗太太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