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像老电影里的泛黄画面——分别多年的男女再次邂逅,静谧的茶馆,柔和的灯光,雪白墙上被拉长的阴影,男女主相顾无言,她垂下的眼帘,他安静的侧颜,缓缓拉开的慢镜头只有一句对白。是拜伦的一句诗。 ——“若我们再次重逢,事隔经年。我该如何同你招呼,以微笑?以眼泪?还是以沉默?” 樊歆恍惚片刻,觉得《春逝》的这句写得真好,一如眼下的她。 隔世经年,她果然是以沉默应对,哪怕内心翻江倒海。 “听你的经纪人说你病了?”她的恍惚被对面的温浅打断。 樊歆回过神,怕他认出来,将头埋得低低的,“是的,今天病刚好。” “那为什么不来荣光?” 樊歆更低的埋首,扯了个她自己都信不过的理由,“我没时间。” 温浅显然不想兜圈子,他温润的指尖轻叩茶几,像按下琴键的轻奏,“没时间还来逛街?” “我……”樊歆一呆,大概是做贼心虚,她将头再低了低。 那霎她又想笑,她没必要这么躲,如今的她不仅改名换姓还改头换貌,温浅不可能认得出来。 再说了,就算她没改,温浅也未必认得。 她暗恋他十年,曾为他血溅当场几近殒命,而他从未正眼瞧过她一眼——除了对她过去的胖以外,恐怕他对她没有任何印象。 悲哀如潮水般涌来,竟无法抑制。她不想再呆下去,起身道:“没事我就回去了。” 温浅显然没料到她这么不给脸面,一贯被人捧惯了的他抬头看她,面有微愕。 见他不信,樊歆补了一句,“我真的还有事,家里的菜还没买。” 对桌温浅再次一怔——多少人求着哄着想有这样单独面谈的机会,而她居然还惦记着晚上的菜! 他一时不知该回什么,而樊歆已经一路小跑进了电梯。 ※ 夜里,慕春寅出去风流快活了,樊歆在家里给莫婉婉打电话。 莫婉婉得知樊歆拒绝了温浅后惊道:“你还真不理他呀?我以为你就是气话,毕竟这么多年感情在这。” 樊歆沉默片刻,道:“我没有勇气再面对他,不如只做陌生人。” 莫婉婉道:“就怕你想瞒也瞒不了,如果他真的要查,凭他的能力,这事迟早会水落石出。” 樊歆道:“走一步算一步吧。我睡了,明天一早我还得去c市参加节目呢。” 同一时间,荣光大厦九楼。有人一口一口抿着冰水,瞧着墙上的大幅led屏幕。 屏幕上回放着《歌手之夜》的上半场决赛,蓝衣裙的女子像夜色里幽然翩跹的蝴蝶,歌舞并济的演绎着那首《安静》。 他反复看了三四遍,一旁阿宋忍不住问:“温先生,这首歌有什么特别吗?” 温浅坐在桌子后,眉目清俊如玉,端杯子的手修长白皙,衬衣袖口干净利落地叠起几分,暗银色袖扣在灯下流转发光。雅白的光线落在他身上,仿佛也溶入了他宁静的气场中。好半晌后他答:“她的人比歌特别。” 温浅从没用特别形容过一个人,阿宋好奇,“哪儿特别了?” 温浅薄唇弯起微微的弧度,并不明显,却含着些啼笑皆非的意味,“我今天去找她,还没来得及说上三句话,她就匆忙走了,原因是她赶时间去买菜。” 阿宋端着的咖啡差点泼了。堂堂国际顶尖音乐家纡尊降贵去找一个籍籍无名的乐坛新人,谁碰到这事都得大呼一声天降祥瑞祖坟长草啊,可这个叫樊歆的女人竟不知好歹的抛下音乐家,说要去买菜!! 买菜!!! 阿宋嘴都没合拢,而他主子转过头去,接着去看那段《安静》的视频了。 好久,沙发上的温浅一声极低的叹气,像是自言自语,“总觉得她……有些面熟。”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