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坐在庭院里的男人,身穿清朝官服,头戴翎羽官帽,端坐笔直,一脸坚毅。温雅微摊开右手,拇指朝内,四指并拢,用一个恭敬的姿势指着画像道:“这是我们温家始祖,温善,满洲镶黄旗人,在世于康熙年间,曾随康熙帝西征准葛尔,官至大学士。”又补充道:“大学士的职位类似于宰相。” 她微笑着指向第二张图片,那张是个骑在马背上的将军,“这是我温家□□温鸿,乾隆年间在世,曾任吏部侍郎,后为国捐躯,追封一等伯爵。” 她往前走两步,指向第三张图片,“我温家烈祖温棱,任陕甘总督,乾隆五十六年,哈萨克汗斡里素勒坦遣子入觐,乾隆帝诏嘉烈祖抚绥有方,赏双眼花翎……” 话到此处她转头看向樊歆:“樊小姐知道什么是双眼花翎吗?” 樊歆摇头。 “双眼花翎是清朝官服的一部分,花翎分为单眼,双眼,三眼,按照立功大小来赏赐几眼翎子,乾隆在位几十年,被赐双眼花翎的只有二十多人,在当时是千古犹荣的恩宠。” 樊歆点头,温雅又接着指向下一张图片。 接下来的半小时,温雅就着画像一一往下介绍,基本都是各种先祖们受过的殊荣,至高尊贵的身份……樊歆曾听说温氏显贵至极,却万没料到屹立三百年的家族竟这样尊荣显赫,一品官员就出了六七个。 温雅讲完了古代,慢慢走向近现代的照片,“这是我曾□□温年,历任y市市长,z省省长。” “这是我祖父温青,也就是我爷爷,他虽弃政而从商,却是国内煤矿业与钢铁业先驱,被称为国内企业家之首。” 温雅的目光落到落到最后一张彩色照片上,那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斯文儒雅的脸跟温浅很有几分相似,温雅指尖小心翼翼摩挲着,像看一件稀世珠宝:“这是我父亲温横。他继承我爷爷志愿从商,致力于煤矿、金属及轻工业,当年y市乃至附近的c市t市,四分之一的gdp靠他支撑。现在的盛唐在那会不值一提,而九重压根没出现。” 她垂下眼帘,光彩鲜亮的神色渐渐黯然,“只可惜,80年代经济改革,企业调整失败,遭到重创。” 这段往事樊歆是听过的,她轻轻点头。 温雅从照片上移向樊歆,“樊小姐,我给你讲了这么多,你懂我的意思吗?”她加重了语气,问道:“你懂希年的使命吗?” 樊歆抬眸看她。 温雅随手拿起博古架上一柄鎏金短剑,也不知这是哪个祖宗留下的古董,通体乌金色,堪称低调的奢华。温雅拔出刀鞘,锋刃的光闪过樊歆的眼——这封闭数百年的短刃,岁月不曾抹去它的光泽与锐利,它依旧寒光逼人。温雅把弄许久,道:“我们温氏泱泱三百年,曾有的显赫与荣光是你们想象不到的,即便遭过重创,但我坚信重现昔日光芒指日可待。”指了指手中短刃,“就像这把剑。” 樊歆盯着那把光芒流转的剑,一时无话。 荣光,荣光,原来是温氏集团数辈人的夙愿所在。 温雅将刀刃放回刀鞘,道:“要重振荣光,作为这代唯一的子嗣,希年是家族最重要的希望。” “为了把他培养成最优秀的接班人,我费心费力百般教导。”她眼风向左飘去,指着角落里一个残破的蒲团,“看到那蒲团没?他儿时淘气,我就罚他跪在列祖列宗面前悔过,一跪一整晚,天长日久蒲团跪破了,烈性也就磨圆了。” 她转了个身,视线透过小轩窗看向长廊外面,窗外阳光晴好而屋内凉气森森,她面有自得,“所以,现在的希年多么优秀……这是我为温家做出的最大贡献。” 她扭过头来,郑重其事看向樊歆,“我对他如此爱重,也请樊小姐万分谨慎。与你,我只有两个字交代。”她伸手在墙上一横一捺,慢慢写出两个字:“——自、明。” 樊歆看着那两字,而温雅笑了起来,眼里有笃定,“樊小姐是聪明人,我就不再多说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