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佃农们家里都很清苦,轻易不沾肉星,自己家里养的鸡不舍得吃,却每隔七八天就会宰一只肥肥的大公鸡送给杨萱。 男人们偶尔到山上猎到野兔或者山鸡,也会清理干净送过去。 张家媳妇最擅长做野味,炖出来的兔子肉能把人的鼻子都香掉。 住在附近的小孩子禁不住馋,探头探脑地在门口转悠。 杨萱食量小,吃三四块肉已经足够,便让张家媳妇切两只白萝卜,浓浓地炖一锅汤。开锅后,将门口的小孩子叫进来,连肉带汤每人盛一碗,让他们坐在院子里吃。 听着他们欢声笑语,杨萱也会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 不知她死了之后,是谁接管了田庄? 会不会苛待庄上农户? 张家媳妇连着生了三个闺女,做梦都想要个儿子,她死前张家媳妇又怀了胎,也不知第四胎生得到底是男是女? 杨萱决定,等有机会一定再去田庄住几天,看看前世的那些人过得怎么样。 日子过得飞快,小年那天结结实实地下了一场大雪,不等残雪完全化净,启泰十八年的最后一天到来了。 杨修文带杨桐去祠堂祭祖,向祖先们汇报这一年的所作所为。 辛氏拟定了午饭和年夜饭的菜式,交给厨房准备。 杨芷则跟着素纹学习怎样剪窗花。 前世,杨萱寡居在家,很久没有这样热闹地过年了。她一会儿跑去厨房看看菜式准备得如何,一会儿看看窗花剪出来多少,一会儿又到门口看婆子们贴春联。 东窜西跳的,倒是真正像个期盼过年的九岁小丫头了。 大年初一,那盆一品红应景地开了花。 花朵儿不算大,茶盅口一般,可胜在颜色纯正,极艳丽的大红色,不带半点杂质,在绿腊般光润的枝叶衬托下,尤显喜庆华贵。 辛氏非常高兴,不迭声地道:“大吉大利啊,真是好兆头,今年定然有喜事。” 杨萱“吃吃”地笑,“那当然,家里添丁就是最大的喜事。” 杨修文便瞧着辛氏笑。 辛氏产期在二月中,已经诊出来是男孩。 范先生说出脉相那天,杨修文欢喜得喝了一小坛春天里酿的梨花白,又借着酒劲儿一连取了好几个名字。 杨家子嗣向来不旺盛,刚得杨桐那年,杨修文便决定不用那些金玉之物命名,也不选清贵文雅的字,反而根据门口两棵梧桐树,起了杨桐这个名字,以期孩子能平安长大。 儿子既然用了“木”,女儿就决定用“草”,都是极寻常的名字。 如今见一品红开了花,而且这个吉兆很大可能是应在胎儿身上。 杨修文心思活络起来,拊掌道:“就这么决定了,就用‘桂’字,给孩子取名杨桂。” “桂”音同“贵”,而且“圭”乃是古代帝王举行朝聘或者祭祀礼时所用的一种玉器。 辛氏觉得不妥,却不便在大年初一拂了杨修文的兴头,遂笑道:“桂字不错,不过也得看看孩子的八字,再做决定。” 话音刚落,文竹笑吟吟地回禀道:“夏公子来给老爷太太拜年,大少爷正陪着往这边来。” 辛氏本就对夏怀宁印象不错,此时因为这一品红更是觉高兴,忙叫瑞香把事先准备好的荷包取过来,又往里添了对银锞子。 不多时,杨桐与夏怀宁并肩而来。 杨桐穿宝蓝色锦缎长袍,腰间系一块竹报平安的玉佩,气度清雅温文;夏怀宁则穿件鸭蛋青素面潞绸棉袍,身上虽无饰物,可他目光沉稳,笑容笃定,在气度上丝毫不输于杨桐。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