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眸看她:“明天见。” “明天见。”季寒枝摆了摆手,下车。 大巴车开走了, 车上总共不到十个人。最后一排只有他一个, 挺直的脊背, 一头青茬, 皮肤不是很白,却硬气的扎眼。 季寒枝站在站台上默默看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家。 路灯下面站着个男生,身材挺拔,手里牵着一条萨摩耶。看见季寒枝, 脸上露出清润的微笑,拽了拽手里萨摩耶的牵引绳:“阿枝,回来了?” 季寒枝小跑过来打招呼:“姜航哥!你在这里遛狗吗?我刚到。” 她有些喘,站定了之后微微蹲下身,摸了摸姜航手里牵着的那条毛茸茸的大狗。萨摩耶温顺的低下头,一副任人抚摸的乖巧样子。 “今天郊游怎么样?”他问。 “唔……挺好的,去的联峰山。人不太多,红叶很好看,就是回来的路上堵车了。” 面对姜航,季寒枝总是习惯性的把他当做哥哥。 “嗯,你们以后学习会越来越忙,这样郊游的机会也越来越少。我记得高一的时候,我们去的是庭溪,那块儿有片湿地。有芦苇,灰鸭子,玩儿的很开心……”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走。 . 巷子深处某间酒吧,一片烟雾缭绕。四五个发色深浅不一的青年人聚在一起抽烟。其中一个有些发福,嘴里镶着颗金牙的,是这一片的管事人,人称宇哥。 几个人说着胡乱荤话,过了会儿,酒吧染着黄色污渍的门被踹开,从里面跌跌撞撞的跑出来了个男人。发丝凌乱,五官萎靡,混浊眼眶深深向下凹陷,身上的米色线衫早已经破烂。 “哟呵,这是啥玩意儿?” 宇哥往后一躲,定睛一看,不禁笑道:“瞅瞅这落魄大少爷。这回赌输了还是刚刚抽完一身脏的。咱们文敏去哪儿了?” 一群人哈哈大笑。巷子肮脏,垃圾桶旁边的恶臭淤泥里冷不丁窜出来一只黑猫。那看不出年纪的男青年狠狠斜视,却引起一阵气管瘙痒,剧烈咳嗽:“咳咳……滚!不用你们管!” 他狼狈倒地,双手撑着地面,艰难的喘息着。声音像是一抽一抽的老式鼓风机。没多久,那扇门又被推开,出来的是姚文敏。二十三四岁的模样,穿着短裙,黑色吊带,肉眼可见柔白的锁骨上纹着一只黑色蝴蝶。 她惊叫,平静的脸色变得着急,连忙弯下腰,把地上大气不出的男人扶起来,嘴里叫着:“阿平!你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 叫做阿平的男人恶狠狠的挥开她:“你滚!没你的事!” 姚文敏被甩的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宇哥见势嘿嘿一笑,超前走了两步,差点抱上去:“哎呦!敏儿,好久没见了,都想你了!你别蹲着,你要这家伙干什么软不拉几的,还是个病鬼!来,跟了哥,哥让你吃香的喝辣的,还保证床上快活,嗯?” 姚文敏一脸戒备,吐出嘴里嚼的没味道的口香糖,冷冷的看着他:“你离我远点。” 稳了稳脚步,姚文敏低头,放缓了语气,试着和地上的男人商量:“阿平!我知道你难受。你先起来!我们回家,行吗?” 地上的人慢慢爬起来,却不说话,喃喃自语:“我没有家。我没钱。我没有家。我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没有,为什么……” 说着,那倒下的男人几乎发狂,全身痉挛,面色愈发狰狞,一边喘粗气,一边手舞足蹈:“滚!你们都滚……我什么都没有!滚!” 姚文敏一边哭一边抱住他:“阿平,你冷静点好吗,我知道你输了钱你难受,可是你还有我啊,你冷静一点……我们回家,跟着我,我们回家。” 宇哥抱着肩膀,一边抽着劣质香烟,一边看笑话。 他也不装了,脸上露出凶狠相,直截了当:“别在酒吧门口演苦命鸳鸯了,赶紧滚。你们欠了的钱,赶紧的。要不然,别怪我刘宇不讲情面!” 姚文敏把身边面如死灰叫做阿平的男人拽起来,跌跌撞撞的扛着他的胳膊走了几步。 小巷子里面又阴又冷,散发着垃圾堆里飘过来的恶臭。那是东西腐烂的味道。林旭平是姚文敏的男朋友,刚刚在酒吧里堵输了钱,又像以往满地撒泼。 姚文敏有些艰难的拖着林旭平走到巷子口,没有打车,而是慢慢的从小路绕近道回了她们两个的出租屋。出租屋是简易房,房租便宜。里面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