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寂直接在左言家住下了。本来他没想那么快,只是某天回家时,发现自己的换洗衣物都被妈妈给打了包,还嘱咐他每天下午回家一趟,带点好吃的走。 老司也发挥大厨本领,给他做了好多肉食。他撅着屁股把这些东西往左言冰箱里塞的时候一直在感叹老司夫妇的接受程度;可这也无疑让他感到安心:老司才和左言见过寥寥数面,就给了他最实在的评价。 放以前,方旭睿和谢荣可没有这种待遇。 左言白天去幼儿园,两人的中饭都在外面吃。晚上司寂想要表现一下厨艺,但偶尔会被时间更自由的左言抢先。司寂做饭的手艺很一般,硬要比较,估计和左叶在一个水平线上。但左言显然要好得多。问起来,左言答说一个人过了那么多年,总吃外面的东西会腻,久而久之就会了。甚至包括做家务,虽然不算勤快,也比司寂要有条理得多。 就这么在惭愧和惊喜里痛并快乐着,一周时间飞驰而过。 周一大早上,左言在市区给车加满油,带着司寂上了路。走之前,他和司寂各拿了一件棉衣,之后从阳台储物柜里翻出一个吉他盒放到车上,还带上了那张老照片。司寂这几天也好奇到底要去哪儿,但一直忍住没问,直到看见左言准备的这些东西,才陡然开了窍。 据说,在回到秋城之前,他和母亲一直生活在北方。 车果然一路向北。 十多个小时后,他们到达了一个名为高城的小城。这里和秋城截然不同,没有细腻古朴的风光,没有无垠奔腾的长江。黄河从这里穿过,以重工业为主,整个城市都被笼罩在灰黄色的空气里。 天已快黑了,车上,左言嘱咐他穿好棉袄,自己却还是套着大衣下了车。司寂好奇地打量着街景:粗犷的建筑,凌乱的车流,小贩们用听不懂的语言叫卖;因为刚下过雪,清洁工仍兢兢业业推着装满积雪的绿皮垃圾车来回奔忙。 抓住他的手,左言呼出一口白雾:“冷吗?” 是有些冷,但司寂还是摇头:“还行……先去宾馆,然后再吃饭?” 左言说好,情绪看起来有些低落。把车停好,两人重新回到街上,司寂看中路边的鸡柳,那个车上贴着傻笑的王宝宝;他走过去,用普通话说要一大份。脸上有树皮般深刻皱纹的小贩应该是听懂了,打开油锅,将裹着细面的鸡柳扔下了锅。 浓重的油烟味让司寂多了一点踏实感,似乎左言也是。他将司寂拉到上风口,像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一般,凝视着路过的每一个人。这边比秋城至少低十度,有些怕冷的行人已经裹上羽绒服,看了一会儿,左言把下巴搁在司寂肩头,说:“我妈当时很慌。她也不知道要去哪儿,随便买了一张车票,然后转了好几趟汽车,就到了这里。” 头几天还好。但逐渐的,让人窒息的陌生感笼罩了他。他知道妈妈比他更无助。他可以发脾气,靠睡眠来麻痹自己;她却连表现出一点彷徨都是罪。“这里的人口音很重,我一开始听不懂,听懂了也学不会。我跟她说,我们再换个地方吧,我讨厌这里。” 然而母亲已经丧失了再奔徙一次的勇气。她在一家私立幼儿园里当老师,每天哄一群孩子吃饭入睡;很快她找了一所普通高中让左言寄读,左言不情不愿去上课的第一天,她头一次露出笑脸,仿佛已经成功让自己相信日子会从此好起来。 小贩说了一句什么。左言掏出钱包付钱,将渗油的纸袋递到司寂手中。司寂说你吃吗?不等左言回答就戳了一根蘸满番茄酱的塞到他嘴里。左言嚼着嚼着笑起来,说第一次回秋城,我去原来住的小区那边走,看见路边一家卖牛肉煎饼的。 “嗯,咱家的牛肉饼特别好吃。” “他一直在那边摆摊,算下来也十多年了,我小时候经常去吃。我走过去,跟他说,要两个。”左言又拉住司寂的手,踏着脚底污水结成的薄冰往前走,“可我一开口,竟然是普通话。” “他很热情,问我是不是外地来玩的。我在脑子里转了好久,但最后还是继续用普通话和他聊起来。 “他给我介绍秋城的景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