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欧汝知,可镜子中的人又是谁?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接受这恍如天方夜谭的事实——她又活回来了,准确地说,是借尸还魂了。 当天她就要冒着大雪出门去乱葬岗看一看,谁知脚还没迈过门槛就倒在了地上,眼前阵阵发黑,浑身绵软得没有一丁点力气,婢女给她喂了药才好些,她终于明白,这副皮囊中看不中用,是个十足的软脚虾。 然而更让人崩溃的是虽然窗外雪景并无二致,但时间已经悄然过去一年,也就是说,无论是欧家还是欧汝知都已成了枯骨亡魂,寻不着踪迹了。 她几乎再度被摧垮,持续噩梦,高烧肆虐。 之后的某一天,她听到婢女在讨论卫府两位少爷争财产之事,不知是说哪个争强好斗有仇必报,她忽然开了窍,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自暴自弃,老天赐给她一条命,她该好好珍惜,完成未了的心愿。 于是她振作起来,想方设法地打听着天都城如今的形势,随后她便发现,以她目前商人之女的身份,想了解旧案简直比登天还难。她陷入了低潮,关在家中数日,好不容易能够外出,婢女们便建议她出来散散心,她想了想,答应了。 “留风,留光,你们先出去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婢女们对视一眼,虽然放心不下,却深知近来她脾气不好,便诺然退下去守在了门外。 她直起身又上了一炷香,盯着那忽明忽暗的红尖,柳眉深蹙。 “爹,娘,女儿不孝,连光明正大地祭拜你们都做不到,你们别生气,假以时日,女儿一定会揪出陷害爹的凶手,为你们报仇!” 说完,她伏低身子磕了个响头,这一声闷响在僻静的佛堂显得格外沉重。 来这白马寺的不是为家人祈福就是求姻缘,怕是只有她一个人行祭拜之事吧,想到这里,苦涩又从喉间泛起,让她难以下咽。 “观世音菩萨,您悲悯众生,请让欧家沉冤得雪,届时即便收回我这条命也无妨,我求仁得仁,没有遗憾了。” 她抬头望着佛像,轻烟缭绕中,法相显得愈发慈悲,她一时竟挪不开目光,不知看了多久,外头忽然传来了喧哗声。 “留风。”她轻轻叫了声,婢女立刻推门而入,“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回小姐,是两家香客有些争执,马车上印着相府和刑部的徽记,坐的都是女子,应是骆二小姐与霍夫人。” 姝姐姐? 卫茉怔了怔,旋即问道:“可知因何起了冲突?” 留风神色中掠过一丝不屑,据实答道:“我听小沙弥说是两家都预定了佛堂,相府的在山上,霍家的就在旁边,但今儿个山路不好走,以防出事故所有马车都不许上山,只能步行上去,骆二小姐就不乐意了,要强占霍夫人订下的佛堂。” 正说着,外头吵闹声更大了,还夹杂着硬物断裂的声音,卫茉一惊,断然吩咐道:“留风,你功夫好,出去看看,若有人要伤害霍夫人切记拦下,若暂且无事便邀她来我房间罢,反正我们等下也该回去了。” 留风不知自家小姐为何管起了闲事,觉得有些突兀,又不便多言,只好沉默着出去了。 那头两家的下人吵得甚是热闹,王姝颇感不耐,正欲让出房间打道回府,婢女过来耳语了几句,又指了指远处的留风,她目光一顿,染上些许暖色。 “也好,过去看看吧,就算不进香也该谢谢人家的好意。” 婢女福身,上前召回了车夫和护卫,甩下兀自闹个不停的骆二小姐走了。 一行人施施来到佛堂前,留风上前推开门,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王姝举步踏进去,偏过头,看见一个柔弱的背影,恰好她回身站起来,娉婷立于方寸之间,微微点头示意。 王姝微笑着开口:“卫小姐好。” 卫茉刚要回一句姝姐姐,瞧见笑容里隐含的疏冷,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欧汝知,只好默默把这三个字咽了回去,改口道:“霍夫人好。” “骆家小姐着实难缠,多谢你替我解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