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换着花样熬好了送来,无非是想给卫茉补补身体,她不忍拂了这番心意,即便不爱喝也照单全收了,没办法,谁叫她是个体虚气弱的病秧子呢? “漱漱口吧。” 薄湛倒了杯温水给她,喝完两人便走出了房间,外头的薄玉致早就等急了,一边催着她们上马车一边跟婢女嘀咕着什么,卫茉仔细一听,顿时啼笑皆非。 她在问婢女有没有把薄玉蕊绑上车。 那婢女自小陪薄玉致练武,也会些拳脚功夫,对付十个薄玉蕊都不在话下,所以答案是肯定的,只不过刚点头就遭到了薄湛的训斥。 “玉蕊身体不好,这天寒地冻的你老撺掇她出去玩干什么?” 薄玉致梗着脖子回嘴:“什么身体不好,我看她就是在前年的宫宴上受了惊,回来就落下了心病,这才一直病怏怏的,多出来玩玩说不准就好了呢!” “净说些歪理。” 薄湛一记眼风刮来,她顿时躲去了卫茉身后,从肩膀上伸出小脑袋冲薄湛做着鬼脸,薄湛懒得睬她,仿佛已经习惯她拿卫茉做挡箭牌了。 上了马车,薄玉蕊果然已经等候在里面,抱着怀炉怯生生地打着招呼,薄玉致凑过去坐在她边上,搂着她的肩夸她打扮得漂亮,她立刻甜甜地笑了,就在这一瞬间,卫茉忽然觉得薄家的三姐妹里最像老夫人的其实是薄玉蕊,只不过平时一直被羞怯的神态所掩盖,让人看不分明罢了。 待四人坐好后聂峥便驱动了马车,缓缓向天街驶去,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马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聂峥隔着翠幕禀报说前方人潮汹涌,只能步行过去,于是他们逐一下了车。 一年一度的花灯节确实盛况空前,不光道路拥挤,连两旁的亭台楼阁上也全是人,薄玉致拉着薄玉蕊飞快地蹿得没影了,薄湛护着卫茉小心前行,心里有点后悔带她来这人挤人的地方,不过一转头看到她脸庞上闪着愉悦的光芒,又觉得值得了。 此时,正中央的人流忽然分开了,一个杂耍团从远处缓缓走来,有魁梧大汉手持钢丝掠过篝火,在胸前背后来回旋转,将火球舞得风生水起,还有穿着奇装异服的高跷人沿街唱跳,宽大的水袖一甩,竟抖落出无数糖果,引得众人纷纷弯腰去拾。 卫茉却被后方那条栩栩如生的火龙吸引了,从身前游过时更是眼都不眨地望着,薄湛伸手为她遮了遮光,柔声问道:“喜欢这个?” 她点头:“扎得很精致。” 薄湛揽目四望了一阵,发现远处有个摊子上有类似的火龙灯,只是人山人海,难以成行,于是他把卫茉安置在边上的巷子里,道:“我去给你买个回来,你站在这里别乱跑。” 卫茉想了想,同意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要给她买花灯,往年别说买了,看的都少,唯一一次是与秦宣一起,她性子冷,不爱说话,弄得他十分局促,一路都小心翼翼,唯恐逾矩,在这种氛围下自然不会有什么令人愉悦的互动。 而薄湛则与他大不相同,即便卫茉时时冷面以对,他毫不放在心上,要么霸道要么耍无赖,她气归气,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甚至越来越习惯这种方式,真真是应了一句话——烈女怕缠郎。 拉拉杂杂地想了一堆,卫茉这才发现已经被人潮挤到了巷子的另一头,出口是条老街,相对安静多了,只有几座茶寮和红楼还在零碎地亮着灯,偶尔经过几个提灯的少男少女,看样子也是被挤过来的。 卫茉正准备回头去找薄湛,眼角一道光影晃了晃,她下意识转头望去,登时瞠目结舌——薄玉蕊正孤零零地站在隔壁的巷子口,提着一盏白兔灯望着她,表情与白兔如出一辙。 “玉蕊,玉致呢?你与她走散了?” 薄玉蕊泫然欲泣地点点头。 卫茉叹了口气,上前挽住了她的手,心想当真是碰得巧,让她捡着了薄玉蕊,不然这茫茫人海的,她嗓子哭哑都不见得能找着他们。 “我先带你去跟侯爷会合,再一起去找玉致,好吗?” 薄玉蕊再次点头。 于是卫茉拉着她往回走,长街深处突然响起了马蹄声,短促而急切,片刻间就已飞奔到身后,偏偏此时白兔灯的红鼻子掉了,一直滚到了路中央,薄玉蕊撒手就去捡,丝毫没意识到危险,骑马之人闪避不及,瞬间脸色大变。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