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湛回神,微微侧首,薄唇划过她光洁的额头,漏出几个低音:“嗯?怎么不睡?” “发生什么事了么?”她直接问道。 薄湛沉默了许久,久到卫茉以为他睡着了,谁知他忽然侧过身紧紧地抱住了她,力道之大,似要将她揉入骨血一般,她被箍得动弹不得,只能勉强抬起脸,望见那双深不见底的乌眸,心底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茉茉,近来天都城不太平,好几个朝廷要员都死于非命。”他缓缓顿住,语声直线下降,沉重得犹如被雨点打湿的纸船一样,“今天上朝的时候霍骁告诉我,昨天夜里,陈阁老也不幸身亡了。” 卫茉浑身一颤,呼吸瞬间停止。 他一定是在开玩笑,那个当年在四国论道中舌战群儒的人,那个德高望重受无数官员敬仰的人,那个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的人……怎会如此轻易死了? 不可能,这消息定是假的。 她身形骤起,欲直奔霍府亲自向霍骁求证,在视线对上薄湛的一刹那,所有理智如数回笼,她缓缓软下了身子,即便一颗心被丢进了海沙里,磨得鲜血淋漓,面上还是要维持镇定。 不能忘了她现在的身份,她是卫茉,不是欧汝知。 薄湛看着她强抑痛楚的模样着实难忍,却又不敢向她坦白,因为这是他和霍骁王姝共同商量后的决定,意在保护卫茉,不让她涉足其中。现在的她顾虑着身份不敢乱来,若知道他们早已发现她是小知,肯定不顾一切追问欧家的旧案,到时便什么都藏不住了。 “凶手查出来了么?”卫茉垂着长睫轻声问道。 “还没有。”薄湛一下下抚着她的墨发,语调沉缓如水,“朝中现在人心惶惶,皇上已委任三司彻查此案,十日之内会还他们一个公道。” 三司……这么说来,大理寺、霍骁所在的刑部和薄润刚刚上任的都察院都会参与此案,如此庞大的阵仗,应该很快就会查到凶手吧? 卫茉揪着一颗心,脑袋里翻来覆去想的都是这些,她实在不明白一个致仕多年的阁老会对谁造成威胁,杀了他又能得到什么。 “其他几个被杀的官员是位高权重之人么?” “不尽然,大大小小的都有,没什么规律可循。” 薄湛答得很真实,也很模糊,有刻意安抚之嫌,卫茉却没听出来,还想多问些什么,他却打了个哈欠,道:“睡吧,别怕,我已让聂峥增加了守卫,侯府很安全。” 说完,他手臂紧了紧,半截身子从背后压过来,沉沉地覆在她背上,貌似倦极,如此一来她也不好再问,只得默默闭上了眼睛,某个想法却从心底油然而生。 翌日。 薄湛照旧晚归,不是去了大营,而是去了霍府。 书房里,霍骁早已等待多时,面容冷肃,两指不停地叩击着桌案,发出阵阵钝响,薄湛一到,他无声地抽出一摞案卷递到他面前,薄湛阅览良久,放下之时脸也冷了下来。 “北戎刺客?” 霍骁长长一叹,眼角眉梢深埋着无力,“刑部已经查不出什么了,大理寺本就是墙头草,说出什么鬼话都不出奇,怪就怪在都察院也坚持是北戎刺客所为,你那新上任的弟弟从中可出了不少力。” “薄润?”薄湛眼角锐色一闪,透出些许危险的光芒。 “就是他,本来陈阁老、京兆尹和几位知府的尸体上都查不出东西,他到案发现场只走了几圈就发现了端倪,然后让手下去买来几味药混在瓷缸里点燃了,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尸体上浮现出几个绿点,仵作割了一小块下来喂白鼠,三秒暴毙,这才知道是毒杀。” “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霍骁冷笑三声,道:“他说这是北戎特有的毒.药,他游历时曾见过当地人研制,故而知晓其特性。” 薄湛皱着眉头,“皇上信了?” “能不信么,煜王和齐王这两个向来不对付的人都统一支持他了,朝中上下谁还敢打反口?这不,三司的人都已经秘密派到天都城各大药铺去了,说是要找出制毒之人。” “不对,事有蹊跷。”薄湛眯起眼,扣着桌角的五指缓缓收拢,“薄润是煜王举荐的,齐王不使绊子就不错了,怎会支持他?可见这些官员的死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霍骁沉吟了一阵,道:“那几个芝麻官我都查过了,上任不足三年,没背景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