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就有一个汉子掏出半张饼子递给他:“今日遇上一个老人家,我替他砍了半日的柴,他便省了半张饼子给我吃呢,喏,特地留给你的。” 宁荣接过饼子一口咬下去,一股馊味瞬间充斥了五脏六腑。 “呸,馊的,那老不死的别不是诳你吧?”他恶狠狠地咬着饼,到底没扔掉。 那汉子吞了吞口水,小声说了一句“不会吧”,就在宁荣的瞪视下息声了。 忍着恶心吃下那张饼,那汉子这才摸出一张纸来,陪笑道:“宁先生,你看能不能替我写一封家书给我那在西北服役的儿子,我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了——” 宁荣抱怨道:“成日叫我写写写,连张像样的纸都没有——” 话音未落就见那汉子从怀里拿出一张纸,珍而重之地摊开,月光下两幅画像跳进他的眼中。 宁荣一把抢过,盯着上面硕大的“通缉”二字看了半晌,语气掩不住的激动。 “你哪来的这张纸?” 画像上那个大人戴着面具尚且认不出来,小孩子不是景泰蓝那崽子还能是谁? 那汉子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在破庙门口一指:“捡的,我想着翻过来也能写字么……” 宁荣一把打断他:“还写什么字!” “我们发财了!” * 只是买一碗糖水的功夫,容衍就不见了。 宁长风问路边的摊贩,就见摊贩往巷子口一指:“去那了,后头还有好几个人跟着呢,我说你们莫不是惹了什么劫匪吧?” 顾不得小贩语气里的警惕,宁长风飞速往巷子里钻去。 麻县的建筑群密集而无规律,东一块西一块地拥挤在市坊周围,巷子更是四通八达,钻进去就失了头尾。 宁长风一路问过去,在快要出城时断了线索。 他运起轻功,踩在最高的屋脊上朝远处眺望,入目全是荒郊野岭,哪有容衍的影子。 他心口升起的慌乱越来越多,甚至连呼吸都开始沉重。 容衍身体才好不久,若是被歹徒盯上怎能自保? 都怪他,明明白天才被那几个据说是绣衣史的人盘问过,竟然就放任他一个人在原地。 宁长风深深呼吸,尽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思考那些人有可能会带容衍去的地方。 就在这时,屋顶翘起的檐角突然传来“啪”地一声响,一颗小石子弹到他脚边。 “站屋顶上作甚?” 容衍抄着袖子,笑眯眯地仰头看着他。 还未等他再开口,就见宁长风飞下来,紧紧抱住了他。 “这是怎——” 容衍被抱得往后一个趔趄,堪堪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宁长风身上特有的气息萦了他满怀,无关风花雪夜,反倒像极了随寒夜朔风呼啸而过的冷烈松香。 容衍怔了怔,犹豫着抚上他的背,环住他拍了拍,声线放低了道:“怎么,一会不见就要吃奶么?” 他还是惯常调侃的语气,宁长风却没有接茬,反而在他脖颈间嗅了嗅。 容衍被他弄得有些痒,便佯作推他道:“回家么——有人看着呢。” 宁长风呼吸一窒,心口那股澎湃不舍的情绪全给容衍搅合了,随之涌上来的是难为情。 没想到他也有矫情的一天。 于是他板着脸问道:“你去哪了?” 容衍挽起袖子,牵了他手道:“我还要问你去哪了呢,我不过是找户人家要口水喝的功夫你就不见了,这巷子弯弯绕绕的,可叫我好找。” 没见过自己走丢了还倒打一耙的。 宁长风被噎了一下,直直地看着他,眼中写满了无语,容衍回望过去,眼中满是清澈无辜。 半晌,宁长风率先败下阵,回攥了他的手,两人慢慢往大路走去。 “白日里碰到的那几个人没把你怎么样吧?” “什么人?我没见到。” 两人静静走了一段,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直至重叠在一起。 片刻后,宁长风自言自语道:“也许是我想多了。” “你下次别再不打招呼就离开了。” “好。” 接下来两日过得平静无波,宁长风负责挑选原材料,容衍则负责谈价格,很快便确定了供货商,约好四月过后送一批干制的苎麻来。 一切办完后,两人回到鹿鸣镇。 “阿爹,你可回来了!”景泰蓝像个小炮弹似的从书铺里冲过来,被宁长风一把接住抱在怀里,塞给小崽子一包点心,是麻县特产得灯芯糕。 景泰蓝欢呼一声,抱着宁长风就是一顿蹭,看得容衍艳羡不已。 “这小家伙就跟你亲。”他半真半假地抱怨道,就见景泰蓝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