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时颠沛流离过一段时间,但是他人生中大多数的时光都是待在温热的南方。 直到他被告知马上要迎娶京城的某位公主的小女儿。他才觉得人生的齿轮第一次开始运转。 他身体多病,其中最为严重的就是腿疾。所以从小他就没有什么朋友,几个弟弟和妹妹的身体却没有一个像是他一样脆弱,为此母亲曾经抱着他哭过很多次,但是后来他年龄渐渐长了,却也习惯了以此事来调侃自己。 这样的他,能不给家人添麻烦,就是万幸了。 父亲长年在外,那一年的秋天,父亲从北部战场归来,告知了他有个从小到大的婚约者——苏赢。 他觉得好奇,到底什么样的人会同意嫁给像自己这样的体弱多病的废人。 父亲那时候叹了口气,只是摇头,却最终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迎娶的那日,他记得很清楚,是冬至。 天空从早上开始就飘着雨夹雪,气温冷到了极点,他腿疾复发,在床上趴着疼痛难忍,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住地渗出来。 后来他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因为他疼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穿着一身红色的喜服,衣着整齐的躺在床上。屋内红烛高烧,但是屋内气温却也不容乐观。就连呼出去的气都是白色的…… 他费力的挣扎起来,看到身旁坐着一个人。她凤冠霞帔,身穿大红嫁衣,头顶四角缀着明珠的喜帕,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之前还在忐忑迎娶的事情,想不到一觉醒来,就直接到了洞房花烛夜这一步。 他感觉手都有些颤抖。而对方也很明显的听到了他窸窸窣窣的挪动声,她那双白嫩柔弱的小手紧紧的握着裙袂。 这就是他的新娘。 崔珵正待伸出手,她浑身一颤,接着就猛的起身,自己用手撩开了喜帕。 她双唇粉嫩,眼睛乌乌润润的,看起来是刚刚哭过的样子…… “夫人……”他冲她伸出手。 她摇了摇头,颇为粗鲁的扯下了头顶的很多无用的坠饰,她有着乌黑如同绸缎一样的长发,可是她却好像似乎没有珍惜一样,很快她的头发也被扯乱了,崔珵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静静的盯着她。 半晌,她似乎平复了一些情绪,此刻她杏眼圆睁,说的却恶狠狠的:“我叫苏赢,不许你叫我夫人。” 他失笑,“不叫夫人,那我该叫你什么?娘子吗?” 她脸顿时红了一下,但是红晕很快散去,她苍白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我功夫很好,你最好不要碰我,否则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算哪门子威胁。他苦笑着摇摇头,然后收回手,“我这身子骨,就是你想让我碰你,怕是也力不从心。”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再看他,而是坐到了距离他更远一些的太师椅上面。 侯府此刻安静的诡异,丝毫不像是在办喜事的样子,他在想着,当时他病晕了,肯定没办法去拜堂的……那么到底…… 外面的雪似乎下的更大了,他可以听到雪压到窗棱上吱吱呀呀的声音。 然后他听到了少女小声的啜泣声……他忍着腿上的剧痛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到她的面前,看到她抱着膝盖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坐在窗边的太师椅上。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单薄的肩膀, “为什么哭?”他问。 她抬起头看着她,她眼睛上蒙了一层水雾,嘴巴瘪瘪的,哭的委屈又伤心,却不肯回答他的问题。 为什么不回答啊?理由不是很明显吗? 他双唇紧抿,两个人就这样互相看着彼此,谁也没有说话,待她的哭泣声渐渐变小,他转身轻轻推开了屋窗。 猛烈的北风夹着雪花瞬间灌满了整个屋子,红烛剧烈的摇晃着,马上就要被吹灭。 她有些吃惊,来不及抹去眼泪,而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要干什么?!”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