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沉默了会儿,最终还是轻轻摇下车窗来,但是依旧坐着不动,只缓缓抬眸望向站在车子外面的那个女人,冷漠开口问:“你想说什么?” “阿驰,妈妈有话想跟你说,你可不可以下车来?”黄雅娇语气中带着些恳求的意思,此刻的态度,跟以往去江驰办公室的态度截然不同,到了现在这种局面,她也是明白了的,她知道该跟谁亲了,她为江秉城做出那么多,可是他却那样对自己,她也五十多了,现在是除了有些钱,她什么都没有,再过二三十年,就得到地下去了,如果一直跟儿子闹成这样,将来怎么面对志文? 以前年轻气盛,做了许多糊涂事情,她不想再过以前的那种日子。 最近做梦总是能梦见志文,梦见他还在世的时候的事情,志文质问她为何要这样待阿驰,质问她为何要对不起他们父子。梦中的志文满脸是血,他站在黑暗中,用一种极为恐怖的声音质问她!每回都是从噩梦中惊醒的,醒来后再也睡不着,从深更半夜,一直呆坐到天明。 身边的男人不在,确切来说,结婚这二十多年来,除了开始的几个月,后来他是极少跟自己过夜的。 他总是借口公司事情忙,常常夜不归宿,或者回来了也少进卧房睡觉,大多数时间呆在客房里,甚至是书房。她相信他忙,一信就是二十多年,其实后来是不信了的,不过,她实在爱他,她不愿意捅破彼此之间那层窗户纸,所以她一直不说。可是现在,她再忍不下去,人活到这个岁数,总该明白一些事情。 她想跟儿子示好,她不想再对不起志文,也不想再做那样的噩梦。 “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江驰声线极冷,声音也低沉得很,语气有些不耐烦的样子,“我们夫妻间没有秘密,你能对我说的,冥冥有权力知道。” “有些话,妈妈只想单独对你说。至于你愿意告诉谁,妈妈管不着。”外面风很大,呼呼吹着,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渺。 江驰抬眸望了眼,凑过头来在妻子耳边说了几句,然后开门下车。外头黄雅娇见儿子下车来了,面上终于松了口气,露出兴奋的笑容来,她转头朝一边望了望,见旁边可以避风,拉着江驰袖子朝那边指了指道:“阿驰,咱们去那边说,那里吹不到风,站在这里说话太冷了。” 江驰没有答话,只是兀自朝她手指的方向去。 黄雅娇讪讪闭嘴不说话,然后默默跟了过去,她人才走到他跟前,就听他道:“什么事情赶紧说罢。” “阿驰,你真的要跟她结婚?是因为真心喜欢,不是为了报复妈妈?”这里前面拐角过去就是通往花园的一条路,路边有路灯,虽然路灯昏暗,但是至少站在一起说话能够看得清楚彼此脸上的表情。 闻言江驰不由得朝自己母亲看了眼,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般,他轻笑一声,继而说:“你没有那么重要,我还没有必要为了气你而娶一个不喜欢的女子。”说罢,他脸上嘲讽笑意渐渐敛尽,取而代之的是深沉又严肃的表情,他墨色的眼眸里含着幽深而意味不明的寒光,两道光像是两把冰锥一样,直直朝眼前的女人砸过去,声音更冷了些,“如果是来挑拨的,那么不必了。” “不不不,妈妈没有这个意思。”黄雅娇连忙摆手道,“妈妈知道,自己曾经做错了不少事情,也不敢奢望你能够立即原谅我。不过,阿驰,我到底是你妈,以前是妈妈瞎了眼,但现在妈妈知道错了,你就给妈妈一个机会吧?妈最近夜里总做梦,每回都梦见你爸,你爸他满脸是血,在质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你。阿驰,妈妈忽然想到很多以前的事情,那时候你还小,才那么点点大……”说着,她用手比划了一下,眼中渐渐有了泪珠,“那时候,你爸爸生意渐渐做大了,咱们换了大的房子,你在大房子里来回跑,可高兴了。” 江驰那时候差不多有三岁多了,虽然记忆有些模糊,但是他记得。 关于爸爸的一切事情,他都记得。不但记得,他还深深藏在心中,像是藏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江驰并不为所动,面对母亲的明显示好,他依旧冷淡说,“你别拿我爸来说事,你不配提起他。如果没有别的重要的事情,我想,我们的谈话可以结束了。”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真正看过她一眼,说罢,转身就要走,却听后面的人喊住他道:“阿驰!你要怎样才肯原谅妈妈?” 江驰身形顿住,静立了片刻,才慢慢转过身来。 “想我原谅你?”他的脸依旧冷肃,昏暗的灯光照耀下,显得更加晦暗不明。 “是,你要怎么肯原谅妈妈?”黄雅娇上前一步,语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