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忍心刺激他,只好说道:“昨晚场面那么乱,陈小姐就算看见了肯定也吓坏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你不如先好好把伤养好,等出院了去学校找她,陈小姐怎么样还是要把书读完的,你也不用怕找不到她,你说是不是?” 她这话其实漏洞百出,但梁津舸身上有伤,打击一重接一重,他已经没办法去深想整件事究竟是怎样的。除了住院养伤没有其他的办法,躺在病床上,梁津舸还在担忧,这样一只手,当好看到了会不会心疼,纵使她再冷血,也总是会心疼的吧,那毕竟是他的手啊。 等到梁津舸养好了伤出院,已经是半个月之后。这期间,陈当好杳无音信。齐姐是一个星期后离开的,她离开的很自然,就像她自己说的,在哪里都是工作而已,遇到的也就都是雇主或同事,有感情,但感情都不深,走的时候洒脱痛快,人是该这样去活的。 关于陈当好,梁津舸在心里帮她找了很多理由。她没有手机,联系不到是正常;她记不住他的号码,自然更不可能主动来联系他;就算她可以找到他,中间却还要顾及着季明瑞的因素,或许季明瑞早就打算将他们之间的联系切断的彻底,或许她根本就没能摆脱季明瑞。 这么想来,梁津舸对她又是心疼。 出院后的第一天,梁津舸悄悄回到风华别墅。外面看别墅还是老样子,盛夏到来了,周遭树木也郁郁葱葱。只是门口保安室里空无一人,梁津舸走近了去看,才发现别墅门口挂着锁,阳光照在上面显然已经有些时间了。他一愣,试着晃了晃大门,空旷的郊外便只能听到这一点声音。 风华别墅已经成为一座空房子,被季明瑞遗弃的空房子。 没有车,梁津舸徒步往回走,走到公交站点去。他现在得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将手放在口袋里,尤其是车上有小孩子的时候,不然他会听到小孩子的惊呼和大人刻意压低声音的告诫,会听到最刺耳的“残疾人”三个字。 公交车晃晃悠悠,也不知道多少站,只觉得往日开车经过的路,在公交里就显得格外漫长。好不容易在陵山大学停下,梁津舸下了车,烈日都比往日里毒辣。 他平时只陪陈当好上课,对教室的位置清楚,对宿舍却不清楚。今天按照时间来讲陈当好是没有课的,他本想等她有课再过来,可等待的时间太煎熬,总想早点确认她怎么样了。校园这么大,他一路走一路看,也没找到哪一栋是宿舍楼,找了棵大树,梁津舸在树下站着,看来往行人。 这让他想起小时候学的一个成语,守株待兔。 就这么等了一下午,从烈日炎炎等到夕阳西下,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不少,没一个有他期待的那幅眉眼。梁津舸忽然觉得自己这样的做法实在愚蠢,走到超市买了个面包,边吃边在学校的长椅上坐下。 就等明天去教室找她吧,如果那样也找不到,他恐怕就得找到季明瑞的公司去。 梁津舸现在住的地方距离陵山大学来回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这样折腾一次又是半天时间过去,他自然懒得往回跑,吃完了面包就这么躺倒在长椅上,回忆曾经在风华别墅里的日子,回忆陈当好笑意浅淡的脸。天色暗下来,学校里有保安巡逻,他躲了好几次,最后找了个相对安静和隐蔽的地方,凑合着窝了一夜。还好现在是夏天,怎么睡都不觉得冷,只是凌晨时分下了小雨,梁津舸醒过来,天色微亮,有勤奋上进的同学已经背着书包往图书馆赶。 他昨夜没睡好,倒也不怎么在意,在超市买了些东西勉强充饥,一直等到上午十点,这才往教学楼的方向去。陈当好上课一般固定在两个教学楼,他这会儿往一教走,还没走到一教门口,就看见有女孩子们手挽着手走出来。 他站在路口位置,算是去一教的必经之路,两口啃完了手里的面包,梁津舸擦擦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这衣服看起来实在不怎么样,但回去换自然是来不及的,叹了口气,梁津舸在路口那里找了个能坐的地方坐下来。 在等待里,他无数次幻想她看到自己以后的惊愕或是喜悦,又在心里问自己,她要是哭了可怎么办。他也幻想她就像平时一样,装着不在意的走过来,问一句你怎么在这里。每一个想象都让他心生雀跃,又想到自己的手指,忙把袖子拉下来遮住。 他可舍不得她心疼。 就这么等着盼着,直到陈当好真的出现。他们在路口的位置四目相对,梁津舸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她已经挽着同学的手从他面前轻飘飘的走过去。他以为她是没有认出自己,也是,他今天的样子太邋遢了,站起身,梁津舸唤她:“当好。” 她听见了,但没有回头。 袖口里空荡荡的右手中指隐约疼痛起来,属于梁津舸的夏天,居然就这么仓促的结束了。他原本给她买了包烟,两块五,大前门。那天晚上梁津舸坐在夕阳西下的校园里抽完了整整一包,烟头丢进垃圾箱,他的心里是一场酝酿已久的告别。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