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滔天,今后便就要有多低调收敛,鲁公府的二房和良阁老府作威作福这么多年,恐怕不用天家出手,暗处就有无数双闪闪发光的狼眼等着将他们生吞活剥了。况且天家受了这么多年的气,不将他们连根拔起已是给面子。” 可是奶奶,鲁公府也是你的家,家没了,你要去哪儿呢?两个小丫头泪水涟涟望着她。 “天大地大,我想去哪儿都成,你们的卖身契和嫁妆我都准备了,足够你们回乡里做一个小富婆,虽然是从鲁公府拿的,但就当他们借用我庄家经书这些年的租金吧。” 春露和慕桃一起摇头,能得卖身契和财帛固然很好,可她们又非无心之人,庄良珍是慕桃的恩人,相处的最久,慕桃怎会放心离她而去,而春露对庄良珍,虽不似慕桃那般深浓,但也是真的有感情的,私心里,她还是希望二爷能与奶奶重归于好。 否则以奶奶这样的相貌,到哪里都不安生的,只想一想余尘行和良骏看奶奶那副恨不能生吞活剥的目光,她就感到绝望,那两位虽不是善人,孬好也算是动了真情,倒不曾真的害了奶奶,可是这样的好运气并不是每时每刻都有的,万一遇到个心狠手辣的,这样一朵鲜花嫩蕊岂不就要生生凋零。 这样的世道,除了青灯古佛远离尘嚣,庄良珍永远不可能安宁。 这春露所思所想再真实不过,这样的美貌又这样的年轻的女子,若不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着娇养着,前路怎能不堪忧? 女子既不能经商也无法为官,最大的出路莫过于寻得一个珍重自己的良人。二爷算不算奶奶心中的良人,春露无法定夺,但时至今日,所见所感,真的只有二爷将奶奶疼进心里。 春露抿了抿嘴角,小声道:“奶奶,奴婢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很多事情单从感觉和所见所闻而发,现在就有一腔话想跟您说,若说的不对,奶奶便立时忘了,千万别放在心里。奴婢觉得二爷是对你最好的人,即便……有了那个什么东珠,也是一样的,他对东珠固然比对我们这些普通奴婢好,可那也不过是尊重罢了,若是说到宠与爱,也就只有奶奶您一人,因为他看见您的时候,眼睛特别的明亮,您一转身,那明亮登时就会黯淡三分。您笑和不笑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奴婢无意中发现了这样的事,便大着胆子偷偷的观察了好几回,每一回都是如此,甚至有一次还被二爷瞪了一眼。” 小丫头说的情真意切,这份只盼着她好的心意,庄良珍又如何感觉不出,只是……她与良骁之间早已不存在原不原谅或者恨不恨的问题,而是彷然无措,面目全非,他肯放她走已是最大的意外,如今她已解脱了一半,而他身边也有了别人,心中也有着别人,早就回不去了。当然,庄良珍从不怀疑良骁是喜欢她的,很可能还是特别的喜欢,但是不管如何的特别,他的爱自始至终都不够纯粹,从前如是,现在如是……若要问她何为纯粹,她也答不全面,只知那感情必定诚挚而滚烫,令人无法忽视并且也再无畏惧吧。 而她,在他身边,总是充满畏惧,外表有多坚强,心里就有多脆弱。 她也深知凭借这般美貌,只要低一低头,后半生的荣华富贵铁定是端稳了,但是那样的话,人生也许更是寂寞,除了外貌,可有人发现她内心一丝一毫的可爱与特别? 又有谁珍重她的灵魂似爱重她的美貌? 当年华老去,真的甘愿隐在深宅,将下半生寄托于子女身上吗? 可是她想爬很高的山,舟行清潺的溪河,看最美的风光。 抛开仇恨,她最是简单不过,不愿与任何人争,任何人斗,如此想来,真正的最快乐的日子竟是与父亲流浪逃亡的那几年。 初一过后,祖宅便从里到外的打扫一番,就连石阶上点缀的绣墩草也被下人用湿抹布一棵又一棵的擦干净,不染半分尘埃,绿油油的动人。 十八那日,鲁公府一家老小浩浩荡荡的回到江陵祭祖。 这事朱氏早就与庄良珍说过,原来三房的良驰中了个探花郎,妇人眉飞色舞,仿佛中了探花的是自己的儿。 这倒稀罕。庄良珍暗爽之余不免有些好奇,良驰那厮固然讨人厌,但在学问上确实不含水分,连良骁都断言他今年极有可能夺得榜首,怎么又变成探花了? 以良驰的心性定然生不如死吧,所以这趟在旁人眼中形同荣归故里的祭祖对他而言说不定是精神上的凌迟呢,想到这里,庄良珍忍不住笑出来。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