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暗躺在稻草堆上,看着潮湿的天花板。 他身上的伤口被医生处理过,已经好了不少。 每日准时有人送来食物,没有让他饿过肚子。 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还从未有过这样安安静静的日子。 如果不是在敌人的大牢中,他甚至觉得一直都这样也不错。 送饭的狱卒和往常一样把食物从铁门的缝隙中塞进来时, 阿暗听见几声细微的敲击声。 他的肌肤瞬间绷紧了,那是他和同伴之间固定的暗号。 那个送饭的狱卒,低低的帽沿下的容貌依稀和平日有些不同,他背着人伸出枯瘦的手指在那盆饭食上点了点。 阿暗知道了他的意思,这份食物中做了手脚,可以让他立刻自我了断。 ☆、首发 为了防止他自绝,阿暗的双手被反剪在身后, 身体被铁链锁住, 只能做出小幅度范围的动作。 那份特殊的食物就摆在他的身前,只要他想吃弯下腰就能够吃到。 当然平日里也没有人关心他吃还是不吃饭。 刚刚被捕的时候, 他一度渴望着得到一份能让他解脱的毒|药。 如果那时这样一份特殊的食物被送到他面前, 他会毫不犹豫的吃下去。 阿暗默默的看着眼前的陶碗, 那是一碗羹汤。 和平日里的伙食一样,几片菜叶飘在汤上, 静静的停在那里。 应该结束了, 这就是死侍的终点,阿暗对自己说。 他已经活得够久了, 难道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吗,连阳都已经走了那么久。 他想低下头去, 脖子却不知为什么一直僵硬的耿着。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他不知道自己还在等着什么,依稀间他总觉得牢房那深深的过道里, 会响起骨碌碌的轮椅声。 只是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人,但不知为什么,阿暗总想再见他一次。 想见一下那个总在夜里来到他身边, 坐在轮椅上遥望着窗外明月, 默默听他述说的男子。 也许自己在一生中说过的话加起来,都没有这几日和那个人说的多。 所以,莫名的就想再和他说一次话。 阿暗苦涩的笑了一下:我在胡想些什么,原来我比阿阳那个蠢货还要蠢。 熟悉又有规律的声音, 在牢房中清晰的响了起来,是木质的轮椅滚过牢房石板地面时发出的响声。 阿暗抬起头,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身影慢慢出现在他的视线里,那人的目光越过牢房的栏杆正向他看来。 这次他不是孤身一人前来,他身侧跟着两个人,一个是那个对他施刑的少女阿甲,另一人却是晋国的主君程千叶。 三人打开狱门,进入牢房。 审视着那一动不动的待在阴暗处的囚徒。 “不论周大人您怎么说,这样一个敌国的刺客,都不能轻易放走。” 名叫阿甲的女子向着她的主公进言:“主公,卑职认为,周大人所言绝不可行。” 周子溪显得很为难,但他依旧开口请求:“此人和我有些牵连,还请主公开恩饶恕。” “他在我大晋的牢狱中待了这么久,他主人不会再信任他。即便放了他,他也不能回到原处。我赠他盘缠,令他从此远遁便是。” 阿甲开口:“他是一个刺客,依照惯例,即便要饶他的性命,也要挑断手经,废了武功。” “阿甲。”周子溪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阿甲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觉得此人妇人之仁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 放……我走?阿暗似乎只听见了这几个字。 他的目光忍不住落在眼前的那碗早已半凝固的羹汤之上。 程千叶在他的面前蹲下,看了他半晌,又看了看那碗冷却的羹汤。 突然就伸出手,端走了那个碗。 “阿甲,你看看这个有没什么问题?” 阿甲有些疑惑,抽出一根银针探入碗中汤内,雪白的银针瞬间自下而上的覆上一层乌黑。 这次阿甲真的沉下了脸,她跨出牢房,喝了一声:“来人!” 她负责的牢狱中,竟然混进了敌人的奸细,让她既羞愧又恼怒。 狱卒们匆匆而来,回复阿甲的询问。 牢房内的程千叶看着眼前有些呆滞茫然的少年。 他们这些人,从幼年起就被抹杀了自己的本性,成主人杀人的凶刃。 每一天都走在生死线上,即便落入敌人的手中,主人还念念不忘的要取他的性命。 “主公,”周子溪低头行礼,“他只是一个无关要害之人,就放了他吧?” 片刻之后,阿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