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气得攥着手里的帕子,叫人把稻草丢在地上,只留下周瑞家的在屋内陪自己,打发其他人等出去。毕竟自己被人忽悠了大半年没认出稻杆子的事儿很丢人,不能随便叫外人笑话了。 王夫人抬眼又看一眼贾琏,见他还是一副淡淡无所谓的态度,心中的怒火就燃烧的更甚。想起今晨发生的事儿,她更是愤恨得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 …… 今早儿天才刚刚亮,王夫人还在睡梦中,就听人急报说是贾琏手下的兴儿有急事要来回报。“……兴儿一早儿就敲了朱漆大门,还捎话说再晚点肯定会叫人后悔。”王夫人就是被这句奇怪的话给弄起来了,一面打发婆子去见兴儿,一面匆忙穿了衣服。 等她衣着齐整,去了偏厅要见人的时候,兴儿却已经走了,只在屋中央留下一捆黄草。 王夫人料定这厮是在耍自己,叫人去追兴儿。本来是要等人抓来兴儿再算账,自己回去补个觉,可她随即瞟一眼屋地上的那捆草,顿时就愣了,熟悉感扑面而来。 王夫人急急忙忙冲进过去,弯腰仔细瞧,金黄色的杆子、叶子,一头是根部,是被刀齐刷刷地割下来的,另一头则长着毛软的‘刺’。王夫人为了确认,自己抽出一根来,仔细观察比较,一模一样…… 王夫人顿时就石化了,难以相信地看着这捆东西,脑子里首先想到的就是:“被贾琏发现了”、“他一定知道是我偷东西放火的”、“一下子冒出一捆来,只怕自己的那几棵苗子并算怎么稀有”……起初,王夫人以为是贾琏的报复,故意弄了一捆同品种的东西来震吓自己,表明自己偷来的‘新品种’不值钱。她生气懊恼正在想是不是贾琏在诈自己的时候,身边的一婆子突然发话。 “兴儿弄一捆干稻草来干什么,谁家柴房没有,还用他特意送!” 王夫人呆了,缓缓地转头看那婆子:“你说这是什么?” “稻草啊,就是大米收了之后,留下的枯杆子。”婆子解释道。 王夫人一惊未定,又来一惊,脸色僵着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了。她转首瞧周瑞家的,周瑞家的慌了,不过反应很快,立马就明白太太整日闷在屋里伺候的苗子就是稻草,她恍惚地也跟被雷劈了一样,立时跪地哭着要辩白。 王夫人震惊之余还是要顾忌自己的面子,打发走闲杂人等,只留下周瑞家的,才开始质问她:“你派人偷得东西,竟不知道这就是稻杆子?” “回太太,奴婢是真不知道啊,活儿是那小厮干得,全照着您的吩咐,从琏二爷院里拿出来就让他蒙着纱布藏起来。后来搬运的时候,奴婢也没叫人看过。送进屋里后,也只有太太一人照顾,太太是清楚的。至于那小混账为什么没说清,我想大概是他也没觉得什么不对,还以为太太就是要偷拿东西呢。毕竟我安排给他活计的时候,也没说太细,就说要那九盆东西。” 王夫人气得手直抖,眼珠子瞪得如拳头大,声音渐渐提高,如受伤的狮子般怒吼:“那你请来的那个行家呢,说什么是‘黄仙儿’的!” 周瑞家的眼珠子一转,忙编谎推脱责任:“奴婢也没想到那厮竟是个骗子啊!这人的确是奴婢那口子在十里八村打听出来的高人,谁知道这‘高人’竟是光靠嘴忽悠出来骗钱的!此事是奴婢办的不对,奴婢领罪,甘愿受罚!” 周瑞家的说罢,就扬手自扇嘴巴,一下一下很是响亮。 王夫人见她脸红了,因想到自己身边得用的人不多了,一会儿还得要她跑腿儿,才张口喊停。 王夫人越想胸越闷,粗喘着气,依靠在椅背上,半晌缓不过劲儿来。这种被人长期欺骗后抓狂般的愤怒和懊恼,就像是数万只蚂蚁源源不断的从自己的心窝子上冒出来,然后慢慢地侵袭爬满自己的四肢。那种又恨又痛又手痒牙痒的感觉,让她恨不得立即将贾琏挫骨扬灰。 咯吱…… 咯吱…… 王夫人狠咬着牙,脆脆地咬出声儿来。这辈子她从来没被人这样耍过、这样羞辱过! 周瑞家的:“太太,而今要紧的还是大姑娘那边,那两盆送进宫去,要是大姑娘还不知道,一旦转手送到皇后或是太后那里去,那可就不好了。” 王夫人的心倏地一下,再跳不动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