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峤西的小侄子坐在妈妈和蒋政爷爷中间,用勺子吃爷爷给他夹的咕咾肉。蒋政抬头,笑道:“樱桃这个手艺,比娟子还强!你小子!”蒋政抬起手来,用手背指了一下对面的蒋峤西,“怎么这么有福气啊!” 堂哥和堂嫂都笑,林樱桃也仰起笑脸来,非常高兴。 蒋峤西坐在对面,原本一张脸没什么表情,听到这话,他垂下眼了,他好像也笑了。 蒋政在桌上聊起了苏丹项目部:“饭太难吃了,还不像以前在群山,可以去樱桃他们家时不时蹭顿饭……” 堂哥转过眼看弟弟和弟媳:“这一蹭,峤西就把未来的太太给蹭来了!” 饭吃到八点多,桌上的人除了蒋峤西,都多多少少喝了点酒,大人们聊的事情也越来越多。林其乐绕过桌子,牵着懵懵懂懂的小侄子的手,陪他出去玩乐高。 小侄子坐在地板上,摆弄手中的乐高玩具,他说:“樱桃姐姐,我妈妈为什么哭?” 林其乐回过头,望餐桌上的动静。 “因为你妈妈和峤西哥哥还有你爷爷很久没见了。”她说。 堂嫂手扶着酒杯,脸颊透着酒醉的绯红,她眼珠湿润的:“当时假如没有峤西,我,我们一家人,叔父,当时若诚出事,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拿手里褶皱的纸团擦过了眼下,对蒋政说,“2008有多么恐怖,家里两个老人,小孩刚出生,若诚直接被拉到医院里,生死未卜,他公司什么都隐瞒,他的同事也联络不上,峤西在上课,我忘记给他打电话,他看了电视新闻自己跑过来——” 蒋政听着,点头,从旁边指蒋峤西:“他也未必不害怕,他小子就是,喜欢硬撑。”他看他:“对吧?” 蒋峤西让堂嫂这番话说得也有点难受了,他和他父亲对视了一眼。 堂哥说:“阿叔啊。”他回过头,又看门外:“樱桃!” 他扶着餐桌边,忽然颤巍巍站起来:“我一直很想找到一个机会,与你们,说一声抱歉!” 林其乐在门外没出声,她被吓到了,她听着蒋政叔叔呵斥道:“若诚,说什么啊,你坐下!” 林其乐发现小侄子也悄悄抬起眼,静静地望向爸爸的方向,他的大眼睛闪动,很不安。 林其乐轻轻搂过他,摸了摸他的头,陪着他一起听。 堂哥坐回到轮椅里去。 “有一段时间我很清醒,我可以看,可以听,”他的右手在脸颊边比划了一下,“峤西,明明应该好好上学,他天天来陪床,来照顾我,有时候还拿钱给我……他应该好好学习,从小,我希望他能成为,无论是数学家也好,还是任何他想从事的职业也好,希望他自由、快乐、施展才华……”蒋峤西坐过来了,堂哥的手扶在他肩上,“而不是在外面打工……”堂哥沉默了一会儿,他哽咽着,摇了摇头,他忽然对蒋政说,“峤西其实,不太适合做个银行家……” 蒋政点头说:“是啊……我和梁虹飞……” 他脱口就说出来了,一滞,不说了。 蒋峤西低下头,平视蒋若诚的脸,他用广东话小声说:“你说什么啊。” 蒋若诚深呼了一口气,摇头对小堂弟道:“前几天我还与你嫂子讲,如果我真的一辈子就躺在那里了,那该怎么办呢,”他问蒋峤西,“把我太太,把我弟弟,拖累到什么时候啊?” 蒋峤西看着他,忽然冷哼了一声。 “你也拖累不了我太久,”他故作冷酷无情道,“我都有樱桃去找我了,你病着我也没空去陪你。” 桌上爆发出笑声来。小侄子靠在樱桃姐姐温暖的怀里,他看到爸爸和妈妈都笑了,他继续玩手里的乐高,抬起头,也对樱桃姐姐笑。 蒋若诚吃完了饭,自己从轮椅上站起来,用手杖来来回回走了几圈,走给蒋峤西看。蒋峤西在门边瞧着,检查似的。 “我走得怎么样?”蒋若诚回头问。 “我家怎么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