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佛看到自己划出来的那道伤口挺深,所幸是冷光剑,并没有灼伤,便放下绷带,拿了一管快速凝胶,对齐伤处仔细粘合:“这样不会留下疤痕。” 厄玛淡淡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只安静地站着让他施为,整个过程一动不动,面不改色,仿佛根本感受不到疼痛。 格里佛惊讶于他的耐受力,同时明白了他为什么对留不留伤疤毫不在意——他肩头、胳膊、胸口……到处都是丑陋的伤疤,大大小小足有几十处,有些像是刀伤,有些则像是鞭痕,新新旧旧,重重叠叠。不过总的来说新伤很少,绝大多数都是年代久远的旧伤了,只留下细细的白色瘢痕。 “这是彼尔德王留下的?”格里佛有些莫名的愤怒,“他经常打你?” “奴隶都是这样的。”厄玛淡淡道,“小时候不听话,总是挨打,长大了,懂事了,就好了。” 他说的麻木而平淡,却含着无数引人深思的辛酸。格里佛从来不知道一个人长大需要付出这样的代价,他一直以为像自己这样因为王子身份而被迫放弃个人爱好,已经是很大的牺牲,看着厄玛才发现与之相比自己真是无病呻|吟。 珀西说的没错,他就是穷矫情。 “这是什么?”格里佛替他裹好绷带,发现他右侧的肩胛骨上有一个巴掌大的印记,像是一只眼睛,轻轻摸了一下,感受到皮肤异常的凹凸感,似乎是烙铁烧过的伤疤。 厄玛轻轻抖了一下,低声道:“赫基之眼,奴隶的烙印,王替我烙上去的。” 格里佛下意识握拳,心头像是被一把无形的手攥住,说不清是个什么感受,就是特别特别、特别特别地不舒服。 厄玛无声地穿上衣服,系好纽扣,给格里佛一个平淡无谓的微笑:“别害怕,奴隶都是这样的,下次不要看,就不会觉得恶心了。” “不。”格里佛脱口而出,却不知道自己是在说不害怕,还是不恶心,看着厄玛年轻的麻木的面孔,忽然有一种迫切地想要拥抱他的冲动。 “还有这儿。”最终格里佛什么都没有做,捡起药箱中另外一块贴纸,仔细地贴在他划破的颧骨上。 “谢谢。”厄玛低声说,收拾了药箱,递给老者,给他打了几个手势,而后对格里佛道,“我得回去了,王快要醒了,看不到我他会起疑心。” 格里佛点头。厄玛对老者挥了挥手。老者依依不舍地看了他一小会儿,拎起地上的灯,拄着拐棍佝偻着身子走进了亚大陆深处。 四周渐渐陷入黑暗,厄玛却不急着离开。格里佛听到他轻浅的脚步声向自己走来,隔着一米左右停下,然后说:“先生……哦,您现在是陛下的侍卫了,乔格大人。请您记住您对我的承诺,今天的事绝对不向任何人提起。” 格里佛想了想,没有答应他,只道:“我承诺不会向摄政王和其他赫基人提起今晚的事。” 厄玛沉默了一下,无奈道:“好吧,陛下是个好人,我看得出来。请您……” “只要你不做不利于他的事情,我绝不会泄露你的秘密。”格里佛给了自己能做的最大限度的保证,毕竟厄玛的所作所为太过诡异,而周惟又是他和珀西其中一人的注定伴侣,他不能因为前者而让后者陷入危险之中。 “好的。”厄玛退而求其次,没有再苛求什么,道,“我们走吧,时间不早了,错过时刻我们可能会遇上星寰的巡逻兵。” 两人沉默地走出冰川,从裂缝中飞出亚大陆,飞回弯月小岛。厄玛将飞行翅藏在礁石洞里,带着格里佛从大海深处通过内河游回星寰。 刚刚上岸,夜间分时段开放的水闸就关闭了,厄玛舒了口气,抖抖身上的水,低声道:“我回去了,大人,再会。” 茂密的丛林,漆黑的夜,借着光环暗淡的光,格里佛看着他深邃如海的绿眼睛,无声地点了点头。厄玛右手抚胸,微微躬身给他行了个礼,而后像一个细小的影子一般飞快越过丛林,消失在摄政王寝宫的方向。 同一时刻,星寰西南方的一片树林里,珀西正百无聊赖地躺在一根粗树枝上数星星。他的侧前方是一座半圆形的宫殿,依山坡而建,墙壁上种满了墨绿色的爬藤,充满童话色彩。 这里是摄政王麾下第一亲信——瓦龙汀的住处。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