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选青的手机再度来电,她瞥了一眼,想摁掉,但还是接起来,那边催她出一个现场,她讲:“我现在有些事情,能不能叫小崔替我?” 那边说:“小崔也出去了,你尽快到位,地址马上发你。” 薛选青这时当然不愿走开,然紧急任务在身,却又不得不走。 她挂掉电话,皱眉垂首捋捋额发,正想怎么开口,宗瑛却同她说:“去吧。” 薛选青抬头望向宗瑛的脸,疲倦面容将内心一切波澜遮掩,这种时候越是强忍着平静,可能越是难过。 她没什么安慰的话好讲,只伸手用力握了握宗瑛的手:“早点回去休息,有事找我。” 薛选青走了,门外的邢学淑也不知被哪个护士带走,蒋警官又等了半个钟头,最后还是决定先撤。 会议室里只剩宗瑛一个人,十分钟后,陆陆续续有医生和护士捧着盒饭进来吃饭,满室饭菜香中,她起身走出门,路过宗瑜病房,她停顿片刻,面对“禁止探视”的牌子,她最终垂首提着雨伞,走向电梯。 浓云压城,还未入暮,天光却黯淡。 雨点密集击打漆黑伞面,清晰得仿佛直接落在了鼓膜上。 黄金周最后一天,因为下雨出了事故,道路更加拥堵,出租车司机不耐烦地按喇叭,公交车庞大的身躯被堵在道中进退维谷,医院救护车乌拉乌拉示意让道,只有路边非机动车碾着雨水飞驰而过。 宗瑛不记得自己开了多久,才到699公寓。 门口法桐叶落满地,等枯褐枝桠全部裸.露出来,它也将悄无声息地沉寂一整个冬季。 进门仍是扑面阴冷,电梯门口摆着正在维修的牌子,只能走楼梯。 狭窄窗户放进来的光线不足以照亮楼梯间,逼仄空间里满是阴湿尘味。 宗瑛闷着头一口气爬到顶楼,挨着重新粉刷过的白墙,心砰砰砰地跳,呼吸却非常节制。 她年幼时,公寓电梯还未换新,时常无法工作,就只能爬楼梯,吭哧吭哧爬到顶楼,懒在家门口喘气,她便会朝里面诉苦:“妈妈,电梯又坏了,我爬上来累坏啦!” 严曼打开门,看她气喘吁吁的模样就会说:“爬楼梯就累成这样是不行的,平常叫你多锻炼有没有道理?” 诉苦不成反被教育,虽然也会小小地不开心,可毕竟门一开,妈妈就会出来。 她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又握紧,最后目光呆滞地看过去—— 现在再怎样耍赖、再怎样诉苦,迎接她的都只剩紧闭的家门了。 孤零零地过了这么多年,到这个瞬间所有痛感席涌而至,令人胸膛滞闷,眼眶发胀,鼻尖泛红。 陈旧地板上响起细碎脚步声,头顶过道灯霎时亮起,隔壁小囡走到她身侧,将手里提着的糕饼礼盒递过去:“姐姐你终于回来啦,给其他家的都发完了呢,就剩你了!我今天过十岁生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