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着头羞答答地说:“这是个潘女史让奴婢交给您的。” “什么书啊,你脸怎么这么红?”王沅捞起书,念道:“素女经。” 采青的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耳朵烧得通红。 王沅莫名其妙地翻开了书,“夫性命者,人之本;嗜欲者,人之利。本存利资,莫甚乎衣食。既足,莫远乎欢娱。至精,极乎夫妇之道,合乎男女之情。情所知,莫甚交接。其余官爵功名,实人情之衰也。……男女交接而阴阳顺,故仲尼称婚嫁之大。” “咦——”王沅扔下书,捂住了脸。学习宫廷礼仪的时,有老嬷嬷讲男女敦伦之道,还给她们看过欢喜佛,众人都是出自良家,哪里好意思看这个,都混了过去,根本就没仔细听。潘女史给这本《素女经》图文并茂,里面的人物景色画的十分精细,配以七扭八歪的姿势,王沅的脸上已经充血了,抬头看看采青,撩起帐子捂着脸,王沅见她的样子,反而笑了。她捏起拳头,给自己鼓气,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连圣人孔子都说婚嫁之大,怕什么。 于是,她又翻起书来,正看得起劲,忽听外间传报:“陛下驾到!” 李湛大步走进屋子里,王沅连忙将书塞到枕头下面,下床迎驾,“恭迎陛下!” 王沅有些紧张,咽了口水,问道:“陛下,用过晚膳没?” 李湛道:“已经用过了。”声音清朗,听得很舒服。 然后王沅就不知道怎么办了,她拿眼睛去看采青,采青福至心灵,道:“奴婢告退。”然后款款退出了房间,把门关好。 王沅心里急得不行,毕竟这是第一次跟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同处一室,采青这个不仗义的家伙! 李湛也在打量王沅,她现在的模样依稀有几分小时候的影子,特别是那对浓黑英气的眉毛,圆圆的小鹿眼。今日张让把侍寝的牌子拿来时,他的目光在那一溜名牌上扫过,目光就落在了王沅的名字上,不知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女子是否还如同小时候一样有趣。 “坐吧。”李湛说。 王沅乖乖地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只能看见李湛的衣角,她好奇他的面容,偷偷地掀起眼皮瞧了一眼,正好与李湛的眼神对上,忙不迭地收回眼神,双手交叠,端端正正地坐好。 房门被敲响,小太监在外面说:“陛下,东西已经送过来了。” 李湛说:“端进来吧。” “诺。”小太监推开门,端着一盘子水灵灵的桃子进来,放下后,又轻轻地退出去。 “吃吧!” 王沅懵了,这是奉旨吃桃子吗?不过大冬天里居然还有这么新鲜的桃子,她抓起一个桃子,啃了一口,毕竟不是季节货,这桃子算不上清甜多汁,带点淡淡的涩味,不过冬天连蔬菜都没有多少吃的情况下,能够吃到桃子也是非常不容易了。王沅一小口一小口的把桃子啃完了。 李湛看她吃东西的样子,像个小松鼠,笑道:“跟小时候一点都没变。” “嗯?”王沅愣住了,抬头看他,一双波光盈盈的眼睛里尽是迷茫之色。 李湛伸出食指点点她的额头,“咦,都没见你说过话,你以前不是挺爱说话的?” 王沅仔细想了想啊,恍然大悟,原来就是曾经买丰熙楼的蟹粉包子给她吃的那个少年,她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后来还是被父亲发现了,父亲觉得我太胆大了,很快就送我去江都姚家,我外祖家,那边事情多,我就忘了……” “江都么?”李湛在当皇帝之前,当过几个月的江都王,江都算是他曾经的封地,虽然他一步也没有踏入过。 “江都的风景如何?”李湛问。 一说起熟悉的话题,王沅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外祖母虽然管她和几个表姐妹们很严格,但是对她们很慈爱,带她们去逛“三月三”的庙会,水调江南,粉墙黛瓦乌篷船,还有江都美食,生煎包、红烧狮子头、松鼠桂鱼。 最后王沅问道:“陛下,你现在还斗鸡吗?” 李湛道:“进宫之后就没有玩过了,大将军说玩物丧志。”有昌乐王李成贺的前车之鉴,他是半步都不敢行错,事事听从大将军,自从冯昭仪入宫后,他才敢稍稍放松。 王沅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