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到李妈妈在楼下叫着她的名字,她忙答应着出去了。 五福便接替了她,过来对着珊娘笑道:“寅正三刻了。” “啊?那我睡了还不到一个时辰呢。”珊娘抱怨道。 五福拉着她的手,硬是将她从被子里拖了起来,一边笑道:“姑娘知足吧,我们可都还没合眼呢。” 自昨日太阳落山后,春深苑的灯光就没熄过,也只有新娘子要备足了精神,才得了机会眯了一会儿,其他人竟都是连夜忙碌着,谁都没捞到机会休息。 五福拉着珊娘笑道,“快起吧,喜婆子已经在外面候着了,姑娘今儿可不能赖床,今儿是姑娘的好日子呢。”说着,她一边利落地替珊娘拢了头发,一边回头嘱咐着六安,“把熏炉拿近些,可别冻着姑娘了。” 珊娘打着哈欠道:“那你们不困?” “没事,”五福笑眯眯地道,“回头上了船,有的是机会歇着呢。”从梅山镇到京城,是要走六七日水路的。 五福六安围着珊娘帮她穿着喜服时,三和进来了,向珊娘禀道:“妈妈叫我告诉姑娘,她先把白爪带上船了。”因李妈妈是寡妇,便是珊娘不忌讳,她自己也忌讳着,所以先行避开了。 一层一层地往身上穿着那喜服,珊娘忍不住一阵嘀嘀咕咕地抱怨。五福横她一眼,挑着眉梢道:“姑娘可不兴再抱怨了,要讨个好兆头呢!” 珊娘看着她张了张嘴,只得悻悻地闭了嘴——此刻,所有人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谁又能理解她这会儿心头的彷徨和不安呢?!前世的阴影和那不确定的未来,叫她心里如吊了十五只吊桶般一阵七上八下,偏还无人可诉,她除了借着抱怨舒缓一下之外,还能如何? 六安抿着唇偷笑着,端着桂圆红枣茶过来,对珊娘道:“姑娘吃口茶吧。” 珊娘这会儿哪有心思吃喝,便摇了摇头。 六安却坚持道:“必须得吃的,这是太太交待的。” 珊娘低头一看,见那是“早生贵子”茶,心情顿时更加不对了。偏六安正眼巴巴地看着她……她顿了顿,只得无奈地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桂圆茶。 太太请了林如稚的母亲做了全福人。珊娘这里穿好喜服后,太太便领着喜婆子和林二太太进来了。虽然这会儿天色还没有大亮,林如稚也跟着她母亲一同过来了。只是,此时珊娘的绣房里早已经挤满了人,她则是再挤不进去了,于是便和侯玦两个凑在门边上看着热闹。 屋里,喜婆子一边吟唱着喜歌一边给珊娘开了脸,林二夫人也过来给珊娘梳了头,一套固有的程序过去,珊娘上好了妆,便被人扶着在床边坐了。 看着僵直着脊背坐在床边上的珊娘,林如稚忍不住打趣着她道:“姐姐快放松些吧,再挺直些,姐姐的背就快要断了。” 众人原正各自说着话,听林如稚这么一说,便一个个回头看向珊娘,见她果然看着很紧张的模样,顿时全都笑开了。 珊娘原还觉得她起早了,可等她梳洗上妆完毕,外面天光竟已大亮了。那些来送嫁和添妆的客人们也纷纷登了门。太太是头一次筹备这样的大事,心里很没有底气,林老夫人很是喜欢太太的纯朴,便主动带着林大夫人和林二夫人去帮忙了。临走前,老夫人嘱咐林如稚陪着珊娘。 也亏得有活泼的林如稚陪着她,才没叫珊娘再胡思乱想下去。而紧接着,随着客人们的到来,她就更没有时间伤春悲秋了。 头一批到的,自是珊娘的好友游慧和赵香儿。 游慧原就好激动,拉着珊娘的手含泪道:“要记得给我们写信。”竟说得珊娘也伤心起来,惹得两个喜婆子忙在旁边打个岔道:“好日子呢。” 赵香儿拉开游慧,对珊娘挤眉弄眼道:“你且先去京城打个前站,等过个一年半载的,某人怕就要跟着去了呢。” 那游慧也已经是定了亲的人了。她果然如她所说的那样,挑了个商户子弟。那人家里产业甚广,总字号便是开在京城的。 游慧见赵香儿取笑她,顿时不依地跟赵香儿纠缠在了一起。 众人说笑着时,侯家的姑娘们也到了。 这一年间,不仅七娘嫁了,侯家的八娘、九娘、十娘也陆续嫁了,十一娘则跟京里户部一个侍郎家的儿子订了亲,婚期原是订在开春后的,却是再没想到,珊娘竟抢在她的头前嫁了。不管十一娘心里是怎么想的,这会儿她面上总看不出来,只一如既往地温婉着,对珊娘道了声“恭喜”后,便藏在人群里不吱声了。 不吱声的,还有个十四娘。前世时,十四娘后来被老太太收进了m.FeNgYe-Zn.CoM